第三百三十七章
第三百三十七章 (第2/2页)谭文彬也马上明白过来,这个动作是个什么意思。
这是为了感谢自己请她喝饮料,给自己散功德呢?
不是,姐们儿,你拿功德当赏钱呐?
功德自有流处,这样挥一挥手,肯定不会像分银子那样称量出一个定数,但这个动作,在天道眼里,亦算是一种赐福。
就跟以往他们走完江后,故意调表的黑心司机会出车祸,免费载一程的司机能遇到对象一样。
谭文彬:
“不是,美女,我请你喝饮料你也不用像赶苍蝇一样赶我走吧?你虽然长得很漂亮,但我对你没别的企图,你看,阿姨们我也请了。”
陈曦鸢低头喝了一口汤,然后抬头对谭文彬笑了笑,应该是辣子加多了,她还吐了下舌头。
这一幕,让谭文彬都有些哭笑不得,真诚是种必杀技,他差点演不下去了。
“美女,你不是本地的吧?”
陈曦鸢拿过海碧,喝了一口,简单回答道:
“不是。”
“来旅游的?”
“嗯。”
“一个人?”
“嗯。”
谭文彬没再问下去,而是坐回原位,继续消食。
陈曦鸢吃得很快,一碗汤很快喝完。
老板殷勤地走过来,询问是否要加汤。
后厨窗口里,老板娘对着老板的背影,嘴唇无声翻动。
“不用了,吃饱了,味道很好。”
海南虽然也有酸、辣的特色菜,但整体还是以清淡为主,陈曦鸢也没料到,这碗汤居然能这么对自己胃口。
起身,手里端起另一瓶没喝过的海碧,走到店门口。
“小弟弟,给你喝。”
李追远摇摇头。
陈曦鸢:“不喜欢喝这个口味?”
李追远:“放久了,走气了。”
陈曦鸢:“那姐姐给你再买一瓶,你自己挑?”
李追远再次摇头:“喝了汤,肚子喝不下饮料了。”
“那好吧,再见,小弟弟。”
陈曦鸢临走前,还想伸手再摸一下少年的脸,李追远避开了。
“让姐姐摸一下嘛。”
李追远摇头。
“真小气。”
陈曦鸢端着海碧出去了。
海碧瓶子要回收的,但老板显然忘了这一茬,或者故意行了个方便。
等她走远了,谭文彬才走到李追远身边:
“小远哥,是伪装的么?”
显然,谭文彬也对这种画风的走江人,感到些不适应。
李追远:“如果她识破了我们的身份,就没必要在我们面前伪装,如果没识破,就更不需要伪装。”
谭文彬点了点头,说道:“她进医院了。”
李追远:“你不要盯着她看太久,尤其是远距离时,她可能会感应到。”
谭文彬马上挪开视线。
李追远扭头看向地上的一滩淡淡的灰色,那是那个“虞家男人”在这世间最后一点痕迹。
“我们是安逸了,但我们也错过了不少,他们之间,已经厮杀很久了。”
“要是外队在这里,我们就能直接知道事情进展到哪一步了。”
“这不重要,在这一浪里,我们没必要做出头鸟。”
李追远站起身,走下台阶,来到那滩灰色痕迹前。
谭文彬跟着一起走了过来:“小远哥,是有什么问题么?”
李追远:“虽然没能窥见全貌,但虞家在大难临头时的这种行为方式,显得有些过于不正常了,畜生是脑子不好,但它们的生死危机本能,其实比人要强。”
少年开启走阴。
一根根红线,自少年指尖溢出,覆盖到这印记上,开始因果推演。
用这个方法,李追远曾在家里推演出过赵无恙的显灵路径。
一条淡淡的红线,自这灰色痕迹上延出,微不可查,却又显得格外坚韧,所引导的方向,正是医院。
杀了人,会沾因果,可走江人的因果,没那么好纠缠。
李追远低头,看向自己,他身上也有一条红线,比陈曦鸢带去的那根更粗。
转身,看向谭文彬、林书友和润生,他们三人身上也有。
李追远结束走阴,伸手揉了揉自己的眉心用以缓解双目泛起的撕痛感。
林书友和润生这会儿也从店里走了出来。
李追远缓过来后开口道:“我现在怀疑,虞家是故意把家里人派出来,杀走江者,同时也是让走江者去杀。
目的就是,让所有走江者手上,都沾染上虞家人的血。”
“还好我们没动手。”林书友顿了一下,“不对,我们早就杀过了。”
谭文彬:“小远哥,这是标记么?”
李追远:
“嗯,狗最喜欢做这种事。”
……
陈曦鸢在护士台询问了名字后,来到病房。
走到中间那个病床边,看着床上昏迷的年轻人,陈曦鸢无奈地叹了口气:
“真是嘴馋得很,把你妹妹都担心死了。”
陈曦鸢在一所海边镇子上的小学当音乐老师,不拿工资的那种,因为她经常请假,出去和回来的时间都不定。
虽然在教学上无法太认真,但她仍然很受孩子们的喜欢,她也享受每次回来后,被一众孩子簇拥围绕的感觉,孩子们脸上的笑容,仿佛可以洗去她身上残留的血腥味。
课上,一个女孩子哭红了眼,询问后得知父母说她那位哥哥在外地中了毒,可能要死了。
再问了一下地址,得知是洛阳。
陈曦鸢就来到了她本就该来的洛阳。
没提前来的原因是,她懒得牵扯进“虞家龙王令”的漩涡,她不介意杀人,但她不喜欢杀人,更不爱去主动结交江上的人。
就比如那位九江赵毅,她知道应该去提前认识他,也晓得他是如今江面上风头正盛的人物,可她就是不喜欢。
因为赵毅曾做的那些事,让她觉得对方是一个为了目的不择手段、淡漠阴狠的人。
与这样的人结交,只是短期的互相利用,很累,相较而言,她更喜欢今早坐在汤馆门口的少年,不仅长得好看,还双眼灵动,可爱有趣。
陈曦鸢伸手,检查了一下面前的年轻人状况。
“恢复得很不错啊,看来不需要担心什么了,命真好。”
收回手时,停顿了一下,陈曦鸢将手伸入床底,从里面摸出一张符。
“符篆大师手笔?”
陈曦鸢低头,看了看这个年轻人,又看了看这张符。
虽然她不喜欢把人分个三六九等,但这种层次的符纸,显然不是普通人能求到的,在江湖上,亦是十分珍贵。
“你的命,这么好?”
陈曦鸢走到隔壁床边,伸手,也从床底摸出了一张符纸。
再去另一张床,也有。
“哪家的人,如此慷慨?”
陈曦鸢又去了隔壁两个病房查看,发现这次中毒事件里所有人病床下面,都有这张符纸。
“对方很可能和我一样,是为了其中一个人来的,却把所有人都顺手治疗了,而且真的做到了一视同仁。”
行家才晓得这种符纸的珍贵,但对方却毫不吝啬。
对方,应该是一位温暖善良的人,见不得人间疾苦,说不定还带点多愁善感。
陈曦鸢喃喃道:
“江上,竟然会出现这种画风的人物?”
……
高耸的台阶上,堆满了尸体。
两侧灯盏上,摆放着用一颗颗少男少女头颅制成的油灯,燃烧着阴森的火焰。
一只看起来半透明的小白狗,正对着下方的血腥味不停耸动着鼻子,它的身体,也在这一动作下,以一种极缓的速度,逐渐变得凝实。
上方座位上,一只满是沧桑且遍布伤痕的手落了下来,放在了小白狗脑袋上,轻轻摸了摸。
小白狗开始转圈,耳朵竖起不断抖动,像是在仔细倾听八方动静,连续转了三圈后,它停了下来。
“汪汪汪!”
一道年迈的声音自上方传出:
“人,终于到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