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3章 大结局(上)
第503章 大结局(上) (第2/2页)骆宁:“……”
她一时无话可说。
任何事,非要走完了全程回头看,才能判断对错,现在哪里知道好坏?
而很妙的是,回头看时,对错其实已经毫无意义了。
也就是说,任何事根本没有对错之说,它只是注定结果路上的一个开端,怎么选都会走向那个终点。
骆宁便释然了:“愿太子不负众望。”
萧怀沣还要给太子选太傅,文武皆有。
文是辰王、武是骆宁的弟弟骆宥;另有崔正卿,担任太子少师。
三个人,只骆宥恭恭敬敬磕头谢了恩。
辰王接到圣旨的时候,来了趟御书房,说了句很公道的担忧:“我能否活到太子及冠?”
萧怀沣告诉他:“三哥哪怕半道去了,也有人接替你。倒也不必操心。”
辰王:“……死也要死在教太子的路上,是么?”
他又说萧怀沣手下能臣无数,都可以教太子,何必非要辰王?
萧怀沣便说:“三哥性格沉稳、心地纯善。朕盼太子做个仁君,守得住这江山、勤奋爱民。”
辰王推脱不了。
崔正卿也进宫,问他这个少师要教太子什么,吃喝玩乐?
萧怀沣直言不讳:“给你占个地儿,将来让太子有借口封你为国公,答应了你的。”
崔正卿这才高兴起来。
太子身边的名额很多,先占一个也不打紧。
骆宁被这些琐事逗乐。
她也问萧怀沣,为何要给孩子取名叫“齐”,萧怀沣说:“这是最古老的几个字之一,它传承悠久,寓意又好。”
孩子没有辜负萧怀沣的期待,能吃能睡,茁壮成长。
他一直养在坤宁宫;而萧怀沣,他没有去住皇帝的寝宫,总宿在坤宁宫。
太子是养在父母膝下的。
萧怀沣办事效率更快了,每日申时初就会坤宁宫。
骆宁出了月子,丰腴三分,开始勤加锻炼,耍鞭、骑马。
夜里闹腾起来的时候,萧怀沣再忙乱都不会忘记他的青花大碗。
骆宁在愉悦中清醒几分,问他:“咱们不再生孩子?”
朝臣会担忧吧?
“间隔两三年。”他道。
太苦了。
骆宁生产那日,萧怀沣一夜未睡。她生完了,产房收拾妥当,他去接了她出来。
那个瞬间,他觉得她似少了一半的重量,整个人毫无血色。
这是遭了多大的罪。
“朝臣会不会有意见?”骆宁问。
萧怀沣:“朝事很多,我随便指派点什么,足以叫他累到吐血。不想早死就闭上嘴,他们懂如何选。”
骆宁:“……”
接下来的十年,骆宁又生育了三次。
她与萧怀沣有了太子后,中间生了两位公主;她三十四岁时,又诞下一位皇子。
此时,太子已经十岁了,健壮得像只小牛犊,比他父亲还有精力;他有八名伴读、八位老师。拖着十六个大人小孩,愣是每日都把他们拖得精疲力竭。
辰王说了话:“恐怖如斯。”
比萧怀沣还能闹腾。
太子不仅天生精力旺盛,也好学。
他未必是聪明,但他的确不知累,故而学什么都能像模像样。
陪伴着他、唯一不会觉得累的,大概只有皇帝本人。
这十余年,内廷没有进新的妃子;慎独司发展得很好,是骆宁极好用的帮手,替她料理琐事。
内围空虚,但朝臣们一次都没进言过。
官场禁忌:别掺和圣上“家务事”,除非你想累死在任上。
这位圣上如此,太子有过之而无不及,朝臣们几乎看不到尽头。故而,满朝五十岁以上的实权高官只有两位,余者普遍都很年轻。
去年,陆相告老还乡了。
他与萧怀沣“斗智斗勇”了九岁。想要制衡皇权,却又帮萧怀沣彻底灭了门阀。
考功司已成熟,取才有了更好的办法,陆丞相慢慢接受了这个现实。
他告老的时候五十七岁,可人人都说他看着像七十岁了。很苍老,累得不成样子。
谢筝庭成了新的丞相。
陆丞相离京那日,特意请旨进宫,向皇帝辞行,并且想见见陆含真。
“微臣十三年没见过她了。”陆丞相说着,老泪纵横。
萧怀沣派人去请陆含真到前殿。
陆含真没有拒绝。她走到了正殿门口,跪下磕头,没有继续往前。
“含真,你可要随为父回乡?”陆丞相问她。
陆含真摇摇头:“我乃内廷女官,差事耽误不得。往后不必挂念,愿父母健朗,长命百岁。”
她冷若冰霜。
陆丞相走的时候,陆含真站在前殿广场,看着半下午的日光将她父亲的身影拖得很长。
长而单薄。
原来,十三年了。
前面三年,每日都煎熬;而后十年,仿佛一眨眼间。
她漫步回了内廷。
皇后娘娘正在安排人,给南诏府送今年的礼物。
南诏大将军这十年不曾回京述职,不过她做得很好,南疆局势稳定,没有出过半点乱子。
南疆除了南诏国,还有两个属国,也被大将军灭了。
陆含真对什么都没兴趣,唯独对这位南诏大将军,有些好奇:“她好像是个女人。”
“她是。”骆宁道。
“她着实优越。”
“苦练多时,才有今日优秀。”骆宁笑道。
又回看陆含真,“我们也不差。只是大家走的路不同。”
有女官进来回话,说礼品备齐了。
陆含真叫她“骆姑姑”。
这位骆姑姑,是桃叶。
皇后身边的两位大女官秋兰、秋华,都在她们二十五岁时候出嫁,离开了皇宫。但每个月都会进宫两次看望皇后娘娘。
蔺昭也嫁了。她本意不想嫁的,突然动了红鸾星。她从前认识的一个人,被皇帝调回来当差,两个人的情愫萌发。
皇后就做主,为他们赐婚。
秋兰、秋华和蔺昭,她们的丈夫是谁,对陆含真而言不重要,因为她们本身就有面目与地位。
她们的依靠,是皇后娘娘,而非她们的丈夫。
桃叶是唯一一个不愿意嫁的。
皇后娘娘没有强迫她,用自己娘家的姓赐予了桃叶,从此她在内廷是坤宁宫第一女官,骆姑姑。
“……瞧见了你父亲?”皇后娘娘放下礼单,如此问陆含真。
陆含真接了宫婢手里的茶盏,捧给她:“瞧见了。”
“感觉如何?”皇后娘娘一边喝茶,一边问。
陆含真想了下:“他老了很多,满头白发。”
这句话,带着释然与怜惜。
“不记恨他了?”
“不记恨了。不是为了他,而是为了自己。最近两年倏然明白,我本就是个眼高于顶、孤芳自赏的人。
他们把我推到了这个地步,实则帮了我。否则我一生困在红尘中,永无宁日。”陆含真说。
皇后便笑了:“如此甚好。活着,先对得起自己。”
她们俩说着话,乳母领了两位公主和小皇子来了。
片刻后,太子下学了,一阵风似的卷进了坤宁宫,掀起人仰马翻。
皇后笑着对陆含真说:“你有次遗憾说,没见过从前勇猛活泼的长缨大将军。你看看太子。他们飞奔的样子简直如出一辙。”
陆含真:“……”
把太子和黑狗相比,皇后也是千古第一人了。
众人都在笑。
陆含真望着殿外高高蓝天,倏然觉得脚步很稳,是结结实实踩在地砖上的,而心里却格外轻盈。
像一片羽毛,飘飘荡荡的。她唇角有了淡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