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考验
第十三章考验 (第1/2页)我们七七届两年学制,已经是最后一个学期了。
寒假结束后的开学第一天,很早,同学们都齐齐到教室里来了。我们文艺班搬离了大教室,换到了底楼中间的普通教室。
我背个书包,鼓鼓囊囊的,手里还有一大捧,好像在对自己说,时间又荒废了许多,得好好抓住最后的分分秒秒,再多看几本书。其实,我每个学期开始都这么“虎头”,而结束时又那么“蛇尾”。
我碰到了张主任。
他从二楼的教务处匆匆下来,向楼洞口走去,就在我们教室门口刚好我左转出来,两个人的突然面对面,眼对眼……他猛地一呆,马上就从惊讶变成了怒气冲冲,恶狠狠地盯了我一眼,低沉地说:“回来了!”
可我一个“进水的猪脑子”,记忆完全空白!这时候如果我突然开窍,是不是可以亡羊补牢?但是,我什么也没有想起来。说实话,我与校领导从不来往,唯一熟悉的人就是他张主任,与他说话也最多,所以一见是他,我还赶快高兴地对他很敬重地打招呼:“张主任好!”
他对我斜了一眼,就理也不理地走了。我有点莫名其妙,对着他的背影看了许久,暗忖:他生什么气呢?
真怪,我可以记得住四个节目,却一点也没有记住他曾对我说了什么,和我对他说的那四个“好的”。这脑子的严重短路,我后来也百思不得其解。
教室里有一群人围在脚踏风琴的周围,看不清是谁在弹琴,他们都在唱“小山鹰飞得高”,我因心里有事,就直接找到自己的位子,坐在那儿整理书本。
上课铃声响起,高老师与邹班谷班一起进来。那群人就赶快散了。我这才看到是赵侠在弹琴。这很让人吃惊,他什么时候进步如此之大?
高老师一来就把我们最后一个学期要干什么说了个大概,先是各门课程的最终考试,都会评一个分数出来,作为分配的依据。然后要去一个中学实习,由那个中学打分,实习分也很重要。我们班有一个不一样的重要任务,就是毕业演出,这台戏考的是我们全班。
第一项毕业大考是聂老师的政治课。
真是难为老师了,面临政治大局在转型,考什么呢?我们的“改革开放”正在未来的历史路上,那时候,我们中国何去何从的“真理”,和《实践是检验真理的唯一标准》纲领性思想都没有出炉,一切就是在静默中等待。但是,人民是欢欣鼓舞的,充满希望的,就像四点钟起床,在等着旭日东升,喷薄而出……
所以,聂老师在黑板上写了几个题目,一些哲学思考题,让我们可以看书,可以讨论,完成就是。
聂老师准备抽身而退,他对我招招手,我跟他出去了。
他递给我一个通知,明天县文化馆举办一天的文艺汇演比赛,主题就是欢庆“dadao***”,邀请我去做评委。
“我?”我有点诧异,
“去吧,赖老师点名要你去。”
第二天,我果真就去了。
赖老师先给了我一本高安县的文学艺术杂志,他说:“这本杂志刊登过你的故事,这次又刊登了你的相声。”
我是很开心地笑了,有这么一个“出版”对于我来说,已经很是荣幸了。可我有点担心地问道:“这相声《画像》是我从省歌舞团那儿听来的。”
“我们已经对照了你的版本和他们的版本,发现你的更结构合理,简约明了。”
我有点羞涩也有点窃喜,但还是不放心地说:“那也是我改编的,不是我原创的。”
“这我们知道,写了改编两个字”赖老师没有马虎,他很内行。接着他告诉我:“马上你会看到,起码有七八个相声是学你的,所以一定要请你到场。”
真的,我看到了学我们相声的各种各样的表演和人物。赖老师对他们毫不留情,对我说,“没有一个可以与你比的。”
然后,他就说到了一个与我相关的消息:“听说高安师范高层在讨论你留校的事情,我碰到校长他们时发表了意见,你有资格留下来。”他还半开玩笑地说:“你可不能回奉新去,以后成了我们的对手。”
我不知道该如何回应赖老师,脑子里迷迷糊糊一片,连个谢也忘了说,只是说了句:“我也不知道呢。”我在县文化馆的作为并不是琐事,而是辛苦播种都有了收获,赖老师的话对我来说,比留不留校更重要。
我们语文课考试了。
高老师发给我们的是一篇文章。要我们写教学方案,尤其要写好课文分析。
那篇文章写了一个车间里的机械修理技术工人兼电工。他平时总是懒懒散散的样子,头发好像从来不修剪,邋里邋遢,腰里别了许多东西:有一套修理工具,有一串钥匙,还有一只水壶。有人说那里面装的不是水,而是低度的廉价酒。反正他喜欢在五六条流水线里走来走去,腰上的东西碰得“叮叮当当”,加上这儿敲敲,那儿掰掰,也是“叮叮当当”,他的嘴里还不时地骂这个骂那个,连车间主任也会被他嘀咕几句。于是,所有的人都叫他“李叮当”。一遇到谁把流水线上的小机器弄坏了,那就更不得了了,他一边修理,一边数落得你抬不起头来。被他责备的工人,当面不敢响,背后也骂他,叫他“李浪荡”。可他每天总是会比大家晚走半小时,别人都不理解他为什么还要多“晃荡”一会儿。
文章中间还讲了他的几个故事,都是鸡毛蒜皮的小事。有趣的就是,他所在的车间从来不出大问题,产品指标完成得又快又好。可评起先进来,谁会想得到他,这么个“浪荡鬼”有什么贡献?功劳都是车间主任得的,还有产品开发的工程师得的,当然也有一线工人,快手模范。
有一次傍晚时分,已经放工的工厂里,安安静静的……突然,他们隔壁一个车间出了大事情,电线短路,发生了火灾的灾情。还好门卫报警及时,加上那个车间的电工就住在工厂隔壁的宿舍里,第一时间赶过来,及时掐断了总电路,避免了更大的灾难。事后,那个电工被表扬了,发现起火的门卫被表扬了。
“李叮当”说:“我几次叫他晚一点走,要检查一遍车间里的机器设备,保证所有电路开关都关了再走,他就是不听,看看,出事了吧?!”
后来,平常的日子平常过,“李叮当”还是“李叮当”。
我写的分析里,除了提到可以一眼就看出来的那个“曲突徙薪无恩泽,燋头烂额为上客”的提示外,其实还有一个是那个时代非常重要的一个文学创作思路的转折点,也就是不再提倡只写“高大上”的典型人物,典型事迹了,而是开始写“中间人物”,即普通人了。其实普通人的故事才是大众最能接受的,现在叫“接地气”,那时候叫“群众路线”,“大众文化”。他们优秀的品德是深藏在平凡的生活里,和习惯里的。
我们用两节课来考试,大多数人一会儿就交卷了。我写完以后正好下课铃响。高老师收了我的教案后,就对我说:“还有四个同学没有交,你帮我看一会儿。我有事走开一下。”
语文教案各写各的,其实没有什么可以作弊的。但是,他一走,我们就开始“作弊”了。因为留下的四个人中有我的好朋友凌萍,我特地走过去看了看她的文字。我发现她没有写到“中间人物”,于是,我要她写上这个思路,她与我还辩论了几句。我声音很响地补充说明:在过去的日子里,以“八个***”为写作标准,没有“百花齐放”,创作文艺作品一个路线,都是高大或伟大的英雄形象塑造,其实,那是文学上的“自闭症”。他们留下的四个人把写“中间人物”这一点都听进去了。于是,考试分数出来,我得了82分,凌萍87分,因为她把我们的辩论也写了上去,还有那三个留到最后的人,也超过了80分,而班里其余人就都在80分以下了。
凌萍总是问我,你是怎么会想到写“中间人物”这个思路的。我说是因为经常在周日去学校图书馆看书借书,常常顺便翻阅一些杂志,尤其是《萌芽》与《收获》,这个思路就是在杂志里得到的。
说到图书馆,我就会想起管理图书的万老师,一个美丽动人的中年女老师。她的气质非常出众,很可能就是在书海里遨游而熏陶的。好像她有两个孩子,一儿一女。但是,她总是对人不冷不热,我起先觉得她有点不近人情,后来慢慢理解她了。
接下来,体育老师来找我了。
这学期的体育考试老师是七五级留校的上海人沈老师,实在地说一句,他也就是来给我们一个考试分数的。他本来主要的职责是带学校的篮球队。
那天,我去县里当评委,他一天功夫就把我们班的考试全落实了,就差我一个。
我对他说:“你帮我写一个及格,很省力。”
“那不行。”他很认真。我只好跟他去了体操房。
体操房的门关了,但是窗开着,我就从窗口爬进去,在一块有点灰尘但是厚厚的垫子上,做起体操动作来。我在里面,沈老师在外面。先一个前滚翻,加肩手倒立,再一个后滚翻,加雁式跪,最后跪跳起。这套动作适合我们,比跳鞍马要容易多了。
我从窗口爬出来,沈老师第一句话是:“不错,到底是文艺班的。”第二句就开起了玩笑:“你马上要留校了,我可要笑话你,你在我面前翻跟头。”我不知道该笑还是不该笑,也不知道说什么好,便又撒出一个含含糊糊的烟幕弹:“我翻跟头翻晕了。”
接着,都是文艺班专业课的结课考试了。庄之梦老师很快考了风琴练习曲,赵侠的高分取决于他学习的能力与练习的勤奋,因为他本来并不会弹,是有一个飞跃式进步。我有点钢琴小基础,跟着小时候的闺蜜恩兰与宛章学的,所以,我已经把一本练习曲弹到了最后的两首,《萨利哈最听毛**的话》与《火车向着韶山跑》。但是,我只是跟着大家弹了前面的一首《保卫黄河》,那是简化的一小段。当然,我们班乐队的同学们个个高手,不在话下。声乐考试很有意思,庄老师把这部分归于视唱练习一起了。他一直没有考我,而是在我们要去灰埠中学实习前才突然来教室,拿了一本《战地新歌》第二辑,翻到一页他折叠的地方,要我视唱里面的两句曲谱。
我一看,正好是节奏变化与曲调变化的关节处,很难唱,我硬着头皮唱了一遍,他立即二话没说,拿起书就走了。我坐在那儿,呆若木鸡,脑子一片空白……
我们的美术课画的是水彩人物头像,曹老师给了我一句评语:“虽然有点化了,但是人物的脸结构和表情很不错,”他爽快地给了我一个最高分90分。并且,一语双关地提示我,“你的音乐分怎么只有73分?”
我的心里翻江倒海地想了好久,没有想明白,一个翱翔的鹰,为什么对一个小松鼠这么不待见。还有一个关键考,考作曲。要求我们都各自创作一首儿童歌曲。我完成得很快,写了一首《采花圆舞曲》。同学们都在苦思冥想。
燕芬来请我帮她写歌词,我就随手给她两句,“天蓝蓝,草青青,花园里来了一队红领巾。”
庄老师看了看,就问她:“这是你写的,还是谁帮你写的?”她指着我说:“是她。”
庄老师抬眼看看我,迟疑了好久,才对坐在不远处的我说:“你为什么自己不用这两句?”我知道他的意思了,他在开诚布公地告诉我,我的那首《采花圆舞曲》:“春风吹,百花开,我采鲜花上山来,一朵花儿一片心,小朋友们笑开怀。……”还不如那两句。我又一次被“鹰击长空”了。
已经是“头破血流”的我,与大家一起去了灰埠中学实习。
因为考试结束了,大家很轻松,闲谈多了一点。我第一个发现,牛洪泳、翁鸣和夏芳都没有来灰埠中学。我问维琪,她说不知道。我又问凌萍她也说不知道。
我们的实习其实很轻松,规定听几节课,模拟试上一节课就完成了。我上了一节音乐课,反响不错,心里一轻松,准备彻底解放了。
谁知,他们要求我额外为他们学校的小朋友红领巾宣传队排练节目。而领队的老师正是七六届毕业的高师校友。她对我说:“你是在留校名单里的人,你帮这儿排练节目很难,排得好,他们可以向高师要你过来,排得不好,他们会告诉高师说你不行。”
这一下,我像被夹在两面墙里了,而且,墙在往中间挤压过来……我逃不走,也挣不脱……
无所适从的感觉让人很难过,但是,我还是我,我是有个天生好“完成任务”的命的,于是,我服从了自己的“命”,不管不顾又去排练节目了,反正好也难,不好也难,自从“我在留校名单上”的消息无胫而走后,我就活在这淌混水里了,既然已经“头破血流”还怕再来一下?
我是被要求帮他们附属小学一年级小朋友排练节目,可想而知,这有多难。小朋友们跟不了我,而是我跟着他们捣鼓了几下,可我还是找到了一个比较合适的节目:《井冈山下种南瓜》。一个扮演小弟弟的很活泼,再几个小姑娘。然后做了一个大南瓜的道具,最后是小朋友们收获了劳动成果,一起把’大南瓜”搬回了“家”。这个节目在县文艺汇演上还演出了。
他们给我的评语是:很好,但是没有传说的那么好。真正是“远看一朵花,近看就是疤呀。”
两个星期在灰埠中学,赵侠多次来叫我去他的寝室。我终于有了空,与维琪一起去了。
灰埠中学的实习是我们外出待遇最好的,有食堂打饭,有铺板搭起的床,而且又是最空闲的。
赵侠他们男生寝室是一间大教室隔了几个房间,赵侠他们两个人一间,很幽静。他把被褥卷起,一半铺板成了他的临时书桌,堆了许多书。他很高兴我们能来,马上就请我们坐在他的“书桌”前,一人一支笔,请我们在他的笔记本上抄写《红楼梦的诗词评注》。
我翻看了前面的几段不同字迹的文字,问他:“你还请了不少人来抄写呀。”
“是的,”他又“呵呵呵”地笑了,“我们班阴盛阳衰,我请的都是女同学,你们字写得好。快毕业了,留作纪念的。”
我一下子就认出了几个人的字,有翁鸣的和夏芳的。我顺口问赵侠,他们都到哪儿去了。
赵侠倒是知道,翁鸣陪文秀在高安县城的学校实习,夏芳去了她插队的靖安县。
我装作若无其事地又问了一句:“那个牛洪泳怎么也没有看见?”
“他留在学校,跟着管后勤的王校长做杂务,因为学校要大修食堂与礼堂,以后这两堂不会混在一起了。”赵侠的心情非常好,他一点也不保守,很开心也非常自信地告诉我说:“你我都在留校的名单上了,牛也在争取留校做后勤工作。”
“谁告诉你的?”维琪奇怪地问了一句。
“张主任很喜欢与我们一起喝酒,他说的。”
哦,……不知为什么,我心里泛起了一圈圈的波纹,……不自信的我,真是佩服自信的他。不过,我们都在一张名单上,那就不会有漩涡了。
趁着赵侠高兴,我们就聊起来了。
对语文课的考题,赵侠有不同的见解。他认为作为文科考试,应该用具有文学艺术代表性的文章,现代的没有,可以搬古代的或近代的,名著那么多,高老师居然弄个不伦不类的什么“中间人物”,他觉得没有必要。倒不如讨论一下《红楼梦》。我说那是红学,难度太高。
他说完全可以让同学们自己选其中一个人物来分析,或选一首诗来讲解,都比那个“李叮当”强多了。
我被他一说,倒是“一贯二十个劲”来了,马上说:“我最喜欢的“红楼”诗是‘好了歌’,最关注的故事是宝黛钗三角恋爱。”
“这是一般人都喜欢的。”
我正好笔下在抄第二十二回宝玉写的两首禅意十足的诗:
《参禅偈》
你证我证,心证意证。是无可(有)证,斯可云证。无可云证,是立足境。
黛玉续了一句,“无立足境,方是干净。”
我看得一头雾水,还好,下面有译文:
你说你心领神悟,我说我心领神悟。不管你是心悟还是意悟,要知谁也没有心领神悟。这才真正是心领神悟。如果谁都不说自己心领神悟,那才会有立脚之处。
黛玉的续,就是她的境遇、个性、情绪的一针见血:“若是没有立脚之境,那才是真正的干干净净!”
这些佛教禅宗用语,主张人心无可证,即无须用文字,禅意便可直指人心,使其豁然贯通,大彻大悟,也就是“心领神悟”了。当然,都是暗喻宝黛的人生最后就是在如此的“心领神悟”里,各自“干干净净”,走向了彻底脱离世俗凡尘的路。
后面一首《寄生草》,我干脆读起了最后两句:“从前碌碌却因何?到如今回头试想真无趣。”那是宝玉在慨叹,黛玉对他的不理解,有点自怨自艾。我们现世之人,哪里不是会有情绪低落时,也会如此慨叹一句。
赵侠说后来宝钗说起了惠能的一偈,那才是彻底,”菩提本非树,明镜亦非台,本来无一物,何处染尘埃?”
又是他的“唯心主义”。但是,不得不说很有趣。
可是,那个时候,没有禁止你看《红楼梦》已经是正在大踏步进步了呢。把这作为考试题,不加几句批判,如何过关?参禅悟道是唯心主义的“大本营”,在**中要被批倒批臭的。现在**刚结束,也哪有市面?只有到了今天二十一世纪,才有人在研究,才有人在呼吁:只根据客观存在来认识问题,太片面了,人心悟道应该是很重要的另一方面。
我突然又想起,在离开仰山的那年春节,在知青农林场,我与几个朋友一起唱越剧《红楼梦》,从黛玉入府,看西厢,葬花到黛玉焚稿和宝玉哭灵,还唱得很起劲,与唱“**歌”一样的高门大嗓、有口无心。眼下要毕业了,我与朋友们又在《红楼梦》里了,居然说的是“参禅”。我禁不住笑出声来了。
维琪一直在听我们谈论,同时也一直在抄写,她的一手硬笔字是很漂亮的。
她见我笑得那么欢乐,就说:“你抄好了?这么开心?我这儿抄了一首也是宝玉的禅语谜,《镜子》,听听,很有意思,”“南面而坐,北面而朝。象忧亦忧,象喜亦喜。”
“是吧,你们都是相由心生,互为镜面,高兴着呢。”维琪好像在指“留校”一事吧?我只好淡淡地说:“亦忧亦喜,还未入心呢。”
我突然想起一个提法,问他们:“你们说,贾宝玉是什么人物?而我们又是什么人物?”
他们被我问的莫名其妙,看着我不知怎么回答,赵侠支吾一句:“我们怎么与宝玉相提并论?”
我笑了笑说:“宝玉不就是富贵的‘李叮当’,而我们不就是穷酸的‘李叮当’?”
我们都大笑,维琪说:“你还真被‘中间人物’迷住了。”
我一本正经地又说:“是的,我们都是中间人物,层次和所处环境不同罢了。这样,我反而觉得对自己的人生有点心领神会了。”
维琪出生在一个知识分子家庭,她是家里五个兄弟姐妹的中间一个,所以她很会做人。她马上就笑着接口说:“我才是真正的‘中间人物’。做一个这样的人物更自由自在。”她的随和,随意和一句不说人是非的品行,让她的确自由自在,很得人心。这个“中间人物”不是谁都学得会的。
而赵侠,他说了几句自己的身世,他家在解放前就从徐州迁移到了上海,他的母亲很能干,总是把三间草屋收拾得干干净净,每到过年过节,就会蒸馒头,一大木盆的馒头堆放得像个小山,北方人的特色,馒头做得特别好吃,他们会一家家邻居送过去,所以人缘很好。他有哥哥姐姐,早早就做事养家了,所以他活得很省心,有时间有机会拼命读书。名字起得也很贴切:赵熙文,不就是“兴文”?只是他交了一批“狐朋狗友”,三教九流什么都有,但是他的哥儿们很讲义气,“一方有难,八方打到那里,……”我担心地插了一句:“这不是要打群架?”他不在乎地说:“是会打架的,因为我生活的环境里,没有高层人物,没有“中间人物”,只有底层人物,大家用拳头讲理。”但是,因为他是这伙人里的读书人,脑子活,嘴巴灵,成了“底层人物”里的“上层人物”。他人在江西,可烟茶酒不断,除了他的哥姐母亲会给他一点零花钱,别的都是那群朋友们支援的。难怪他的身上有股文气,侠气,也有一分匪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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