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5章赌心窟,镜中观魔
第405章赌心窟,镜中观魔 (第1/2页)光门在身后闭合的刹那,花痴开感到身体骤然失重,仿佛坠入无底深渊。但坠落感只持续了瞬息,脚下便触及实地——那是一种奇特的触感,既不是坚硬的地面,也不是柔软的沙土,而像踩在……水面上。
他低头,看见自己站在一片无边无际的镜湖之上。
湖面平滑如镜,倒映着苍穹——但那苍穹并非真实天空,而是流转的星河,星辰明亮得不自然,如同精心布置的棋局。更诡异的是,湖面倒映的“他”,并非此刻的他。
倒影中的“他”大约二十七八岁,穿着一身奢华的暗金色锦袍,长发用玉冠束起,眉目间褪去了青涩,多了沉稳,也多了……沧桑。那“他”坐在一张巨大的赌桌前,身后站着十几个黑衣人,个个气息阴冷,显然都是高手。而赌桌对面,跪着三个人——
小七、阿蛮、夜郎七。
三人都被铁链锁着,遍体鳞伤,但眼中没有屈服,只有愤怒和……失望。
“花痴开!你忘了初心!”小七嘶吼,“你说过要重建一个干净的赌坛!”
倒影中的“他”面无表情,从怀中掏出一枚骰子,轻轻一抛。骰子落在赌桌上,旋转,停下——六点朝上。
“赌局结束。”倒影中的“他”声音冰冷,“按约定,你们输了。从今天起,天下赌坛尽归天局,所有不服从者……杀无赦。”
夜郎七抬起头,眼中满是痛色:“痴开,你终究……成了你最恨的那种人。”
倒影中的“他”笑了,那笑容残忍而漠然:“师父,您教过我,赌桌上没有对错,只有输赢。现在,我是赢家。”
场景碎裂。
花痴开呼吸急促,心脏狂跳。那是什么?未来的幻象?还是……他内心最深的恐惧?
“那是你心中之魔所见的未来。”
一个声音响起,温和,平静,与他的声音一模一样。
花痴开猛地抬头。前方不远处,镜湖上浮现出一个人影,从模糊到清晰——那人穿着与他此刻相同的衣服,有着与他相同的容貌,甚至嘴角微扬的弧度都分毫不差。
唯一不同的是眼睛。
那“人”的眼睛,左眼清澈如他,右眼却漆黑如墨,瞳孔深处仿佛有漩涡转动,要将人的魂魄吸入。
“你是谁?”花痴开沉声问。
“我就是你。”那人微笑,“或者说,是你心中最深处的另一面——那个被仇恨、权力、欲望所滋养的‘魔’。”
花痴开握紧拳头:“装神弄鬼。”
“是吗?”魔笑了笑,轻轻一挥手。
镜湖上再次浮现画面——这次是十六年前。
深夜,花府,火光冲天。
年幼的花痴开躲在床下,透过缝隙看见:父亲花千手浑身浴血,被十几个人围攻。母亲菊英娥抱着他,眼泪无声滑落,在他耳边轻声道:“痴儿,记住这些人的脸……记住今夜的血……”
画面一转,是夜郎府的训练场。
八岁的花痴开扎着马步,头顶、双肩各放一碗水,夜郎七手持藤条站在旁边:“再低一寸!你父亲的仇人不会因为你是孩子就手下留情!”
碗摔碎,水洒了一身。藤条抽在背上,火辣辣的疼。
“哭什么?”夜郎七声音严厉,“眼泪能报仇吗?能让你父母活过来吗?不能!那就把眼泪憋回去,把恨意化成力量!”
画面再转,是十三岁时第一次实战。
在江南赌坊,他伪装成哑巴侍童,旁观一场生死赌局。输家被砍掉右手,惨叫声中,鲜血溅到他脸上。他强忍着呕吐的冲动,手指却在袖中飞快计算——计算庄家出千的手法,计算每一张牌的概率,计算……如何能赢。
“看见了吗?”魔的声音响起,“从你记事起,你的人生就只有两个字:复仇。夜郎七教你赌术,不是让你享受赌博的乐趣,是让你把它当成武器。小七和阿蛮追随你,不是因为你的人格魅力,是因为你有能力带他们走向强大。就连司马空帮你,也只是因为他和你父亲有旧情,想借你的手扳倒天局。”
镜湖上的画面不断变幻:第一次战胜成名高手时的狂喜,第一次被人背叛时的愤怒,第一次意识到自己可以掌控他人命运时的……悸动。
“仇恨是你的动力,权力是你的追求,而赌桌——是你的战场。”魔走到花痴开面前,两人面对面,鼻尖几乎相碰,“承认吧,你内心深处,渴望的从来不只是复仇。你渴望成为赌坛的主宰,渴望让所有人跪在你面前,渴望证明你比父亲更强,比夜郎七更聪明,比天局首脑更……高高在上。”
花痴开后退一步:“胡言乱语!”
“胡言乱语?”魔笑了,那笑容里有怜悯,“那我问你:当你在鬼算面前推演如何‘改运’时,当你算出那个微小扰动可以改变老者命运时,你心中难道没有一丝……兴奋?那种掌控他人命运、如同神明般的兴奋?”
花痴开语塞。他确实有过那种感觉——虽然只有一瞬,但确实存在。
“还有,当司马空告诉你,你可以深入天局核心,甚至可能取代‘庄家’时,你难道没有心动过?”魔步步紧逼,“别骗自己了,花痴开。你想要复仇,但你也想要权力。这两者,在天局这个位置上,可以完美地结合在一起。”
镜湖突然剧烈波动。无数画面从湖底涌出,交织成一幅幅未来的可能:
他击败天局首脑,成为新的“庄家”,一统天下赌坛;
他改革赌坛规则,建立新秩序,受到万人敬仰;
他将父母的牌位供在最高处,每年祭拜,告诉他们:儿子为你们报仇了,也超越了你们;
他娶妻生子,将“花”姓变成赌坛最尊贵的姓氏,代代相传……
每一个画面都那么诱人,那么……合理。
“这就是你心中真正想要的未来。”魔张开双臂,声音充满诱惑,“而天局,就是实现这一切的最好舞台。你不需要摧毁它,你只需要……掌控它。”
花痴开闭上眼睛,深吸一口气。镜湖的寒风刺骨,却让他沸腾的血液稍稍冷却。
“说完了吗?”他睁开眼,眼神重新变得清明。
魔微微一怔。
“你说得对,我心中有恨,也有对权力的渴望。”花痴开缓缓道,“十六年来,我活着就是为了复仇。为了这个目标,我学了最精深的赌术,见了最黑暗的人心,也……牺牲了太多属于正常人的情感。”
他顿了顿:“但有一点你说错了。”
“哦?”
“我想要的,从来不是成为另一个‘庄家’。”花痴开直视魔那漆黑的眼睛,“我父亲花千手,当年拒绝加入天局,不是因为他清高,而是因为他知道——赌术应该是让人快乐的游戏,而不是操控人心的工具。赌桌应该是考验智慧、勇气、决断的地方,而不是决定生死的战场。”
魔冷笑:“幼稚。赌坛从来都是这样,弱肉强食,成王败寇。”
“所以就要继续这样吗?”花痴开反问,“所以我就要接过这沾满鲜血的权杖,继续这个循环?让仇恨催生新的仇恨,让暴力孕育新的暴力?”
他向前一步,声音提高:“那我这十六年的坚持算什么?我父亲的死算什么?我母亲十六年的隐忍又算什么?”
镜湖开始震动,星辰倒影在湖面上扭曲。
“我要摧毁天局,不是因为我恨它,而是因为它代表的一切——操控、欺骗、压榨、视人命如草芥——这些,都是对我父亲一生信念的践踏。”花痴开一字一顿,“如果我成了新的‘庄家’,那才是我对父母最大的背叛。”
魔的身影开始变得模糊,那张与花痴开一模一样的脸上露出痛苦的神色:“你……你会后悔的……没有权力,你什么都改变不了……”
“那就用别的方式改变。”花痴开斩钉截铁,“用我父亲教我的方式——真正的赌术,不是控制,是选择;不是掠夺,是创造;不是让人恐惧,是让人……看到可能性。”
他抬起右手,掌心向上。湖面倒映的星河开始向他掌心汇聚,凝聚成一颗光芒璀璨的骰子。
“这一局,我赌我的本心。”花痴开看着魔,“我赌即使没有天局的权力,我也能重建一个不一样的赌坛。我赌即使背负仇恨,我也不会被仇恨吞噬。我赌——”
他掷出骰子。
骰子在镜湖上空旋转,每一面都映出不同的画面:小七和阿蛮在阳光下大笑,夜郎七在书房里悠闲地品茶,司马空与母亲菊英娥重逢时的泪水,甚至……未来某天,他在一个干净的赌场里,教孩子们玩骰子游戏,孩子们脸上是纯粹的快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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