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风起苍西 66.伊州河津
一、风起苍西 66.伊州河津 (第1/2页)江昊很想下船去西京城逛一逛,但想到现在的形势,他最终忍了,下令开船往东而来。
沿着西河一路向东,最终就抵达了云霄关。
云霄山脉是一条由北到南的雄伟山脉,起自北方的代州与云州交界,南端与太华山脉的东段相接,北河就由北到南从其中倾泻而下、注入大河之中。整体上这云霄山脉给江昊的感觉是有点像蓝星上的吕梁山再往南与秦岭山脉相接的样子,不过要比吕梁山雄伟了很多。
云霄关就位于云霄山脉的中段、西河注入大河的入河口,有点蓝星上潼关的地位,但却是建造得比潼关强出了很多倍。
这云霄关有陆路和水路两个关口,水路关口就扼守在西河的东口之上,由于西河的河床要比大河的河床海拔高出很多,所以在这里设有水闸,船只必须通过船闸的升降才能进入大河之中。
从这一点上来说,这里还要比蓝星上的渭水入河口先进了很多。
当然,蓝星上的渭水是因为泥沙的原因造成了航路断绝,其实在古代也是有航运的,而且也是可以通达黄河的,并非是如某省人所说关中不通航运才丢失了作为都城的地位。事实上,蓝星上古代的都城东迁,乃是由于民族性的堕落造成的,东迁之后先后发生了洛阳的永嘉之乱和开封的靖康之耻等极其悲惨的活剧,整个皇室和权贵都被入侵的异族俘获和虐待,往昔的贵人都变成了奴才、待遇还不如畜生、甚至被当作肉食,真是民族的悲剧。
而在这个世界上,都城东迁同样是民族堕落的结果,丢失了西北七州之地而无力收复,最终才不得不将帝都东迁到了大梁城。
看了这数千年雄关的云霄关,江昊不禁感叹系之,想到有朝一日把帝都迁回到西京城的话,也许就是这个天华族实现伟大复兴的时候吧?
船出了云霄关之后,沿着大河继续往东,北岸就是汾州,而南岸则是伊州,这伊州是中部各州里最西边的一个州,这块地方是当初天华族先民从西河平原和汾水平原东征的桥头堡,就是在这里天华族先民与东方土著的蛮族大战、最终击败了对方,将自己的势力范围延伸到了云霄山脉以东。
伊州的州治伊阳城也是一座很有历史的城市,要说到做陪都,西京也不得不服。在当年河阳城一直做帝都的时候,伊阳城就做过几次的陪都,直到近世以来帝都东迁,这伊阳城才沦为了一个普通的州治所在城市。
大概由于地形与地势的原因,伊州这边的灾情虽然比之更东的豫、汴、兖等诸州还不算太厉害,但相比关西诸州却是迥然而异,大河南岸看上去就已经很惨了,一望无际都是黄色的土地,没有一丝绿色,给人一种千里无人烟的感觉。
中州是大涝之后又大旱,加之瘟疫流行和地方官员的不作为,造成了农业生产秩序和社会秩序的彻底破坏,而本就由于过度的土地兼并这里的民众生活水平就很低,于是此时就成了饿殍遍野、易子而食的悲惨局面,惨不忍睹,不然也不会爆发那么大规模的民乱。
其实那些乱民也只是为了求一口吃的、能活下去而已。当然,在这种情况下,人性的恶也就充分暴露了出来,乱民聚众横行,所到之处烧杀抢掠、寸草不留,结果造成了局面的愈加败坏。本来大灾之后还是可以恢复的,但乱民蜂起却是彻底杜绝了恢复的可能性。
所谓“三分天灾、七分人祸”,诚如是也。
“这么惨!”江昊看去,脸色都变得不好了。
一踏进伊州,他就能看到这里到处都弥漫着不祥的气息。这种气息不是凡人能够看到的,不过江昊却是看得很清楚。
但稍微一想也就不奇怪了,关东这几年灾荒加上民乱,弥漫着不祥的气息也是正常的。
整个中州这么严重的灾情,要是昭武帝能够继续执政或者继承大位的话也许还有希望力挽狂澜,谁知却是发生了那样的事情!
江昊一直在怀疑阎氏,可一般人那怕是高官都不敢,毕竟那阎氏可是当今的太皇太后,还是执掌国柄之人,但在很多人的内心深处,又何尝没有那么想过呢?
但那样去想太皇太后,可是大不敬,所以就算有那样的想法也只能是极力地压制自己,让自己不要去那样想。
其实,在这个问题上,江昊却是不一样,他就是这么想了,没有觉得有什么不对,虽然现在还不方便说出来,但还是那样想,又怎么样?你又能把我怎么样?
他就是一个武夫嘛,你能把他能怎么样?
其实江昊不是那么粗豪,他只是杀气很重,所以在军中为人所畏惧。
杀气重也是没有办法,毕竟亲手杀了那么多人嘛。除了在盘山关杀了那么多的西凉人之外,他对于胡氏的叛军也是一点都不客气,也杀了不少。
所以,他在军中威严很重,不光是他的部下,其他部队的官兵也都很怕他。
其实江昊对于自己的部下还是很爱护的,不吝重赏,不然也不可能那么得军心。
大夏实行以文驭武,但绝大部分文官对于军事一窍不通,在他们看来,能打赢就是因为勇猛,而那些武夫只要你给钱给吃饱就会勇猛,对于装备、训练、军纪、战略、战术、军心、士气一概不知,所以在他们看来,武将就是粗鄙的莽夫。
如果一个武将制订了一个详尽的作战方案,文官们通常不会认为你有文化,但如果你能吟诗做对、再拽几句经义,那么他们就会认为你是文武双全。
谢瑜他们虽然是秉承了关学系的精神,在这些方面要比一般的文官好了很多,但在思想深处还是对于武将有简单化、模式化的倾向。
而谢瑜尚且如此,何况其他文官乎?
事实上,一个优秀的武将,真的要比只会吟诗作文、勾心斗角的文官有文化多了,因为优秀的武将是必须要有逻辑思维的。
一直以来,蓝星上东方大国的古代也都是以文明自居,视周边的异族为野蛮,其实事实上未必如此。比如,中原王朝长期实行君主独裁加上官僚体制,根本没有办法能够正常地集中众人的意见来形成相对客观的决议。而反观那些蛮族,大都是部落首领之间的协商制,民主氛围要比中原王朝强了太多。
尤其是自宋以后,拥有家国情怀、主人翁意识的关陇门阀被消灭,出身于平民的文官具有的是小民意识,因此中原王朝常常以庞大的体量被人口少了很多的异族所灭,而异族入主中原后迅速“汉化”,而这“汉化”之中最重要的因素就是君主的独裁。
而君主的独裁到了什么程度?比如就在非常近代的时期,对重要的大臣,君主可以一言而决其生死,动辄诛杀九族,甚至不让其死后入葬,而无须经过任何法律程序。
这就是典型的权比法大,东方大国古代的法律不是用来制约皇权和统治者的,仅仅只是用来统治人民的工具。
满清在入关前,黄台吉作为满清皇帝,因为擅自动用了国库的一点钱就被打板子,这个在明朝和任何中原王朝是不可想象的。甚至,就算是满清自己,在入关之后,也是将君主集权发展到了巅峰,打皇帝板子这种做法成为了最可笑的笑话。
到底谁是文明,谁是野蛮,已经说不清了。
一般来说,越是英明的皇帝就越是想要独裁,因此就要压制对自己能够起到牵制作用的人和集团,比如君权相权之争,开国皇帝与功臣之争,再比如唐代以前的皇帝与门阀世族之争,但是,皇权是必须要有牵制的,不然后果不堪设想。在宋代之后,世族是没有了,但宰相也是没了。即使皇帝再英明,一个人也是治理不了天下的,总得有人帮他,不用世族就得用文官官僚集团。但是,官僚们大都是出身于平民,相比起还有一定家国情怀和主人翁意识的门阀世族来说,他们更加注重个人的利益,所以通常更加倾向于因循,面对入侵的异族强权往往不会选择坚决抵抗而是选择投降和臣服,其实这都是小民意识,根本没有撑起国家的情怀和能力。所以,宋代以后的东方大国就是因此而每况愈下、终至于无力回天。
而反观华夏初起之时的迅猛扩张,是基于分封制的。
这个世界也是同样,在上古末期诸王时代结束、大华王朝第一次把东土统一起来之后,历代东土王朝的地盘都是一直在扩张,从雍州加上关东一直扩张到了最大的范围,然后在进入近古时代、古门阀衰落、皇权对相权取得彻底的胜利、官僚集团开始登上历史舞台以后,就开始逐渐萎缩,西北七州、北方六州先后丢失,造成了难以言说的痛苦。
虽然古门阀对内也是有问题的,过度的土地兼并造成了王朝的周期性轮替,但在对外方面却是一直都没有含糊过。而官僚集团就不是了,虽然尚未造成蓝星上永嘉之乱和靖康之耻那样的不忍言之事,但国土越来越小却是事实。
而且,随着君主独裁愈加严重,这官僚集团在无法通过左右国家的前进方向以获取利益后,就只剩下了通过对底层民众的掠夺来满足自己的贪欲,让民众更加苦不堪言,这一点较之古门阀有过之而无不及。越是君主集权加剧,则官僚集团对于民众的盘剥压榨就越甚,这是一个奇怪的逻辑,但却是真实存在的。
这就好像一个公司,以前的门阀世族都是股东,后来取消了所有股东,改用职业经理人来管理,结果就是这些职业经理人对于公司根本没有忠诚度,对于员工也是只有压榨而丝毫没有怀柔。
在这种体制下,底层民众只能寄望于一位明君了,希望明君能够遏制官僚集团。
其实,寄望于明君圣君是一种极其可悲的无奈,代表着底层民众无法左右自身命运的悲哀。君权与官僚集团的共存与矛盾一直延续到非常近代的时期而永远都没有自我解决的办法,至于底层民众对于明君圣君的怀念甚至延续到了非常现代化的时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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