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骨血之锚
第十五章 骨血之锚 (第1/2页)倒计时跨过六十小时的门槛,像一柄悬在澜城上空的铡刀,每一秒的流逝都带着清晰的机械咬合声。
林羽的状况急转直下。
左肩的缺月烙印不再仅仅是发热,而是开始自主地、间歇性地脉动,像一颗异位的心脏。每一次脉动,都伴随着对周围环境中游离镜邪能量的微弱吸收。司镜令对这种变化反应剧烈,持续传来警示性的刺痛,但他不敢取下——这枚扳指现在是他保持清醒、区分现实与镜像侵蚀的唯一“标尺”。
他的脸色呈现出一种不健康的灰白,眼底布满血丝,但眼神却亮得吓人,那是意志力燃烧到极致的表现。身体的虚弱和精神的重负无时无刻不在折磨他,但他强行将它们压制成背景噪音,全部心神都投入到最后的准备中。
“加固‘锚’的工作,今晚必须完成。”苏瑶的语气不容置疑。她在指挥中心隔壁临时布置了一个静室,墙上贴满了吸音材料,所有反光表面都被厚布遮盖。房间里只有几把椅子和一个连接着脑波监测仪的躺椅。
陈风通过视频远程参与,林蔓也坚持到场,虽然她依然虚弱,需要轮椅,但眼神坚定。周小雨守在门外。
“心理学上,‘锚’指的是能让人在强烈情绪或混乱中保持自我认知和稳定的强烈记忆、情感联结或信念。”苏瑶解释着方法,“我们要做的,是通过深度催眠和引导,将你们与林羽之间最强烈、最正面的情感记忆和信任,进行‘强化编码’和‘双向链接’。理论上,当林羽在仪式中面临同化风险时,这些‘锚点’会被激活,像灯塔一样为他指引方向,或者像绳索一样将他拉回。”
“风险呢?”陈风问。
“对林羽而言,过度强化外部‘锚点’可能会干扰他自身的判断和临场应变,甚至产生依赖。对你们而言,”苏瑶看向陈风和林蔓,“建立深层精神链接时,你们会分享林羽的部分感知,包括他可能承受的痛苦和污染,对你们自身的精神是巨大负担,尤其是林蔓女士,你的状态……”
“我可以。”林蔓的声音很轻,但斩钉截铁,“我是他小姨,也是当年那场事故的亲历者。我和姐姐(林静)之间,本就有些说不清的感应。现在,该用在这孩子身上了。”
林羽看着小姨苍白的脸和眼中不容置疑的决绝,喉咙有些发堵。他点点头:“开始吧。”
过程并不轻松。苏瑶是顶尖的心理专家,但涉及这种近乎玄学的意识深层操作,她也必须小心翼翼。林羽躺在仪器上,放松精神,在苏瑶的引导下,首先回溯与母亲林静相关的记忆碎片。
不是痛苦的实验和离别,而是那些温暖的、细小的瞬间:母亲哼着走调的歌哄他睡觉;雨天一起趴在窗边看蜗牛爬过潮湿的玻璃;她握着他的手,一笔一划教他写名字……这些尘封的画面在催眠中被唤醒、放大,情感如暖流冲刷着他冰冷疲惫的精神世界。
接着是陈风。画面转换到陈风偷偷带他去钓鱼,结果两人一起掉进河里,湿漉漉地回家挨骂;陈风在他父母去世后,笨拙地学着给他做饭,差点烧了厨房;还有这次事件中,陈风数次不顾自身安危的援手和毫无保留的信任。
最后是林蔓。记忆有些模糊,掺杂着童年时小姨温柔的陪伴和病床上十五年无声的守候。但当他集中精神时,一种更深层的、仿佛血脉共振般的连接隐约浮现——那不仅是亲情,更像是一种源自共同血脉(林家)、共同烙印(与镜邪纠缠)的命运共鸣。
苏瑶引导着陈风和轮椅上的林蔓,通过语言和特定的呼吸节奏,将他们自己对林羽的情感、信任和祝福,如同编织丝线般,与林羽回溯起的这些记忆画面“缝合”在一起。脑波监测仪上,四人的脑电波频率出现了短暂而神奇的趋同与共振。
林羽感到一些温暖的、坚实的“点”在他的意识深处被点亮、固定下来。当他刻意去触碰这些“点”时,能清晰地感受到对应的情感和面孔:母亲的慈爱与守护,陈风的愧疚与担当,小姨的痛苦与坚韧。
“锚”初步建立了。
但代价立刻显现。林蔓在链接最深时突然身体剧震,咳出一口带着细微银丝的暗血,意识模糊地呢喃着几个破碎的镜语音节。陈风也头痛欲裂,眼前闪过混乱的、属于林羽视角的破碎光影(古镜、银光、深潭)。林羽自己则感到那些“锚点”在带来温暖的同时,也像一根根钉入灵魂的楔子,带来真实的胀痛感——这是双向链接的负担。
“只能到这一步了。”苏瑶果断终止了进程,给林蔓注射了镇静剂。陈风也需要休息。“这些‘锚’在关键时刻或许能唤醒你,但持续时间和强度未知。最终,还是要靠你自己。”
林羽坐起身,虽然精神疲惫,但内心似乎真的多了几分底气。他看向苏瑶:“谢谢。”
苏瑶摇摇头,眼神复杂:“我只是做了我能做的。真正的战场,在你那里。”她犹豫了一下,低声道,“林羽,如果……如果事不可为,优先保全自己。沈清影的‘自毁程序’……我们还可以考虑。”
林羽没有回应。他知道那意味着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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另一边,吴研究员和陈风合作的研究有了突破性进展。
他们对那截黑色“邪骨”的扫描分析,结合沈清影笔记中关于能量印记解读的零星记载,竟然真的从中剥离出了一段极其微弱、残缺的信息流。
信息并非文字或图像,而是一种抽象的、多维的“坐标感”和一小段持续循环的、充满绝望与疯狂意味的“情绪烙印”。
坐标部分,经由吴研究员的天文界朋友转换比对,指向的并非宇宙中任何已知星系、星云或类星体,而是一片广袤到令人心悸的、近乎绝对虚无的黑暗区域,位于本星系群边缘的某个方位。那片区域,连最微弱的中性氢辐射都探测不到,仿佛被什么力量彻底“清空”或“吞噬”了。
“这就是‘黯墟’?”陈风看着星图上的那片黑暗,感到一阵莫名的寒意。
“笔记里说‘黯墟’是正在死去的维度……或许那片虚无,就是它‘死去’后在我们宇宙的投影?或者,是它吞噬了那片区域的一切,包括光和信息?”吴研究员猜测。
而那段“情绪烙印”,经过音频化和心理意象解析,呈现出的是一种永恒的饥渴、冰冷的孤独、以及一种扭曲的、对某种“温暖光明之源”的病态眷恋和占有欲。这印证了镜邪的自述——它们来自一个正在熵寂的冰冷世界,渴望“灵智”与“有序”的温暖,但这种渴望已异化成吞噬和毁灭。
“更关键的是这段‘坐标’的载体方式。”陈风指着分析报告,“信息不是存储,而是**以某种方式‘寄生’或‘共生’在这截骨头的物质结构里,骨头本身似乎就是某种……‘信标’或‘接收器’。沈清影笔记里提到的‘旧骨带有最初门的烙印’,可能意味着,这骨头不仅能指引方向,本身在特定条件下,还能与‘门’产生共振,甚至……影响‘门’的状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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