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再临钟山,纸人怪事
第10章 再临钟山,纸人怪事 (第2/2页)“哈哈,少给我灌迷魂汤。”
朱信爷摆摆手,显然很是受用,“生死这点事儿,我要是还看不透,那这几十年津门就算白混了。”
秦庚沉吟片刻,问出了心里最关键的问题:“那朱信爷,这龙脉……要怎么个斩法?”
话一出口,桌上的气氛瞬间就是一凝。
朱信爷脸上的笑容也收敛了,他眯着眼睛打量了秦庚一眼,才重新笑道:“哈哈,小子,你这个问题,可是要掉脑袋的。这等事关社稷江山的大秘密,哪是我这种市井混子能知道的?”
秦庚一想也是。
这种事情,等同于谋逆。
若是人人都知道如何斩断龙脉、动摇国运,那这大新朝的天,恐怕早就翻了。
他不再多问,起身抱了抱拳。
“多谢朱信爷,小子就不耽误朱信爷您喝酒了,您慢用。”
“去吧。”
秦庚转身,汇入沉沉的夜色之中。
……
回到徐金窝棚,跟相熟的叔伯们打了个招呼,秦庚便一头扎进了街巷深处,来到那片早已被他视作专属练功场的废弃打谷场。
夜深人静,只有草丛里的秋虫嘶鸣。
他脱去上衣,深吸一口冰凉的夜气,摆开了“三体式”的桩架。
一个月下来,这个动作他早已烂熟于心,极其标准。
随着“六合呼吸法”的运转,白日里吃下去的那些血肉精华,迅速化为滚滚热流,在他的四肢百骸间流淌、冲刷,滋养着每一寸筋骨皮膜。
两个时辰的苦修,汗水早已湿透了裤脚,浑身的肌肉都在酸胀和颤抖的边缘。
【叮!】
【职业:武师(三级),经验值+2】
收功之后,秦庚只觉得通体舒泰,白天的那点焦虑似乎也随着汗水排了出去。
这一个月,过得波澜不惊。
林把头做主还给他洋车的事儿,似乎暂时没了后续动静。
义和窝棚的人用大石头堵路之后,就再也没有作妖找麻烦。
一切都显得过于安稳。
……
日子一晃,就到了十月初三。
天还未亮,卯时未到,整个平安县城还沉浸在深沉的睡梦里。
秦庚却已经拉着他的洋车,悄无声息地来到了城郊的钟山脚下,齐天门外。
这是他和陆掌柜约定的日子。
深秋的山林,比城里要冷得多。
一阵阵阴风从林子里刮出来,卷起地上的落叶,发出“沙沙”的声响,像是有无数只脚在黑暗中行走。
秦庚的心,比第一次来时还要紧张。
他下意识地握紧了车把,手心里全是冷汗。
虽说他如今已是三级【武师】,可上次遇到的那种僵尸,蹦跳如飞,力大无穷,绝不是他这种连明劲都还没摸到门槛的武功能够对付的。
他打定了主意,只要一看到陆掌柜的身影,接上人立刻就转头跑,一刻也不多留。
周围的树影在风中摇曳,张牙舞爪。
风声呼啸,时而如泣,时而如诉,灌进耳朵里,让人头皮发麻。
就在这时,东边的林子里传来一阵轻微的草木晃动声。
一个微弱、熟悉的声音顺着风飘了过来。
“小五哥,拉我一把。”
是陆掌柜的声音!
秦庚精神一振,循声望去。
东边的林子深处,天色太黑,看不太真切,只能依稀看到一个摇摇晃晃的人形轮廓。
秦庚刚想拉车过去接应,异变陡生!
西边,完全相反的方向,也传来了一阵草木摇曳之声。
紧接着,一个一模一样的声音响了起来。
“小五哥,拉我一把。”
秦庚的动作僵在了原地,一股寒气从脚底板直冲天灵盖。
他猛地转头望向西边,那里,同样有一个模糊的人形轮廓,动作和东边的那个几乎完全一致。
两个声音,无论是音调、声线,都和陆掌柜本人分毫不差,根本分辨不出真假。
“操!”
秦庚只觉得一股凉气从尾椎骨直冲天灵盖,头皮都要炸开了,后背的冷汗瞬间就浸湿了单衣。
这是什么鬼名堂?
他攥紧了拳头,脑子里一片混乱,第一个念头就是掉头就跑。
这五块大洋,他不要了!
命比钱金贵!
可就在他刚要转动车把的刹那,一个更近、更真实的声音在他正前方的脚下响起。
那人浑身是土,一条腿以一种诡异的角度扭曲着,显然是断了。
他挣扎着抬起头,露出一张沾满血污的脸。
正是陆兴民!
“小五哥……拉我一把。”
他的声音细若游丝,几乎被风声掩盖。
若不是离得近,秦庚根本听不见。
“我是陆兴民。”
陆掌柜话音刚落,东西两边的林子里,那两个诡异的声音竟是同时再次响起,学着他的腔调,一字不差地重复道:
“我是陆兴民……”
这一次,秦庚看得清楚了些。
那两个人影在一蹦一跳地往前挪!
虽然看不清面目,但那标志性的动作,毫无疑问是僵尸!
僵尸……
竟然会学人说话了?!
秦庚亡魂大冒。
“带我去城里……百草堂……”
陆掌柜用尽最后一丝力气,指了指城里的方向。
“……”
秦庚的大脑有那么一瞬间是空白的。
但下一秒,求生的本能压倒了一切恐惧。
他一个箭步冲上前,一把拽住陆掌柜的胳膊,将他甩麻袋一样扔进了洋车后面的座位上。
“坐稳了!”
他爆喝一声,双手握住车把,腰背猛地发力。
嗖!
洋车如同离弦之箭,瞬间窜了出去。
秦庚爆发出了平生最快的速度,两条腿抡得像风火轮,脑子里只有一个念头——跑!
他不敢回头,不敢停歇,甚至不敢大口喘气,只是死死地盯着前方那一小片路面,疯狂地奔跑。
风声在耳边呼啸,两旁的景物飞速倒退。
从齐天门到能望见平安县城的轮廓,平日里至少要走一个时辰的路。
这一次,他只用了短短三刻钟。
进了城,他依旧没放慢脚步,在空无一人的街道上横冲直撞,一路朝着津门城里最大的药铺——百草堂狂奔而去。
直到那块写着“百草堂”三个烫金大字的牌匾出现在眼前,秦庚才稳稳地停了下来。
此时,天色依旧是蒙蒙亮,街上没有一个行人,百草堂的大门也还紧闭着,门板上连个缝都没有。
“呼……呼……”
秦庚扶着车把,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胸腔火辣辣地疼。
“不会死了吧。”
他缓了好一会儿,才想起车上还拉着个人,慢慢地转过身,朝车座里看去。
不看不要紧,这一看,秦庚的魂儿差点当场吓飞了。
只见那车座上,根本没有什么陆掌柜!
取而代之的,是一个纸人!
一个扎得惟妙惟肖,穿着寿衣的纸人!
那纸人面色惨白如纸,双颊上却用朱砂点着两坨极不协调的胭脂,嘴角咧着,勾起一个诡异到极点的笑容,正睁着一双用墨点出来的、毫无生气的眼睛,直勾勾地盯着他。
妖艳,而又阴森。
秦庚的脑子“嗡”的一声,一片空白。
刚刚在山脚下说话的,有三个声音。
一个近在咫尺,两个远在林中。
他从一开始,就拉着这鬼东西跑了一路?
秦庚只觉后背凉气直冒,一股难以言喻的心悸和恶寒猛地翻涌上来。
“啊——!”
极度的恐惧在这一瞬间转化为了极致的暴力。
经过一月习武,秦庚不再是那个遇事只会躲避的车夫。
而是日夜苦练、生吞血食的武师!
体内的气血在这一刻轰然爆发。
他三体式桩功宛若本能,大腿一跨,腰马合一,脊背大龙一抖,所有的力量汇聚在右拳之上。
“入你娘的!”
轰!
秦庚挥拳,狠狠砸向诡异纸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