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朝堂激辩烟石害
第一章:朝堂激辩烟石害 (第1/2页)景和帝将奏报猛然掼在御案上,砰的一声,在寂静的乾元殿中格外刺耳。殿外,秋风卷着枯叶拍打着窗棂,几片枯黄的梧桐叶裹着晚秋的雨水,黏在朱漆廊柱上,宛如东南水师锈蚀军械上剥落的铁皮。
“东南水师的官兵中,有半数终日沉溺于鸦片,导致枪炮生锈,战船破败不堪。”皇帝的声音在空阔的大殿中回荡,惊得檐角铜铃轻轻震颤。他指尖敲打紫檀案面的节奏渐急,青玉扳指与木料相击之声,令跪在殿中的官员们不自觉地缩了缩脖子。“蓝夷商船队公然泊于明州外海,烟石流转如入无人之境!”陡然扬高的尾音,如利刃般劈开凝滞的空气,“诸卿,这就是朕的东南海防?”
章穆出列时袍袖轻摆,织金蟒纹在宫灯下泛着流水般的光泽。腰间羊脂玉带扣与白玉扳指交相辉映,衬得那张素来从容的面庞愈发温润如玉。“陛下息怒。”他语调平稳,似在陈述今日晴好天气,右手三指却悄然摩挲着扳指内圈的刻痕,“尽管烟草流通存在一定的弊端,但东南地区的税赋有近半数依赖于烟草税收。若骤然禁绝——”他略作停顿,目光掠过身后几位同僚,“军饷漕银从何筹措?边关将士的棉衣、河道民夫的粮米,岂能从天而降?”
话音未落,户部右侍郎郑昶便迫不及待地出列。这位圆脸官员的补服前襟,不慎沾染了茶渍,显是方才在朝房等候时,心中过于忐忑所致。“章大人所言极是!”其声尖细,宛若被人扼住咽喉,“去岁江州关税银两,烟石一项就占了三成七……”
“通商乃祖制,岂能因噎废食?”兵部给事中周延年突然截断同僚的话头。这位守旧派老臣说话时,花白胡须随话语轻颤,恰似太庙中垂缀流苏的庄重礼器。他偷瞄了眼皇帝阴沉的脸色,急忙补充道:“正如成祖爷所言,市舶司的设立,正是为了疏通海上贸易这一国家的血脉,确保其繁荣发展。市舶司不仅管理海上贸易,还负责征收关税,保护商船安全,处理海上纠纷,其职能的多元化确保了海上贸易的有序进行,促进了经济的繁荣。”
殿角铜漏滴答作响,几缕天光透过雕花窗格,在御案前的金砖地上投下斑驳光影。景和帝凝视着那些明灭不定的光斑,蓦然觉得,它们恰似东南沿海,在鸦片烟雾中摇曳闪烁的烟灯。
姚则远听着殿内此起彼伏的争论,三日前在津门码头见到的一幕突然涌上心头。那汉子竟于当街,将六岁幼女售卖,转瞬便揣着换来的银钱,一头扎进了烟馆。孩童哭喊声中,被强行拖走,而他则瘫于馆门之外,嘶吼连连,嘴角血涎流淌,青白面皮在阳光下,惨白如死鱼之腹。那双枯枝似的手死死抠着门框,指甲缝里满是黑泥,却仍难敌烟瘾发作时的癫狂。
“臣有异议。”他跨出文官队列,官靴踏在金砖上发出清脆声响。所有目光瞬间汇聚于他身上,如数根无形丝线,勒入皮肉。他能清晰感觉到,章穆的视线如毒蛇信子,在他后颈游走。“章大人说烟石关乎国库,却未说如今市面流通的每两烟石,就有七钱白银流入蓝夷口袋。”姚则远的声音在殿内回荡,再次惊得檐角铜铃轻颤。他刻意放慢语速,令每个字都如钉子,楔入金砖,“去岁东南三州旱灾,朝廷拨不出赈灾银,为何?因为税银早被烟商层层盘剥,加之朝廷财政紧张,白银耗尽,三饷催命,导致赈灾银两难以筹集。”他突然抓起腰间鱼袋往地上一掼,袋中铜钱哗啦啦滚了一地,“最后剩下的,还不够填他们的牙缝!”
章穆轻笑一声,丹凤眼微眯。他慢条斯理抚平袖口褶皱,织金蟒纹于宫灯下泛着流光,白玉扳指掠过腰间羊脂玉带扣,发出清越脆响:“姚侍郎身在户部,自然知道如今国库还剩几个铜板。若禁了烟石,明年此时发不出百官俸禄,是你姚则远自掏腰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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