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二章:证据呈上洗冤屈
第四十二章:证据呈上洗冤屈 (第2/2页)景和帝猛地直起身,龙案上的茶盏被震得微微晃动,茶汤溅出些许在明黄的桌布上,洇出深色的痕迹。
王大人步步紧逼,手中的证据如雪片般逐一掷向御阶:“臣这里有章穆私通蓝夷的亲笔信函,约定烟石贸易利润三七分账,蓝夷得七成,章穆暗吞三成!还有魏庸的供词,他亲口承认,每年收受章穆纹银十万两,包庇烟石走私!更有李参将的血书,指证章穆指使他伪造姚则远通敌的书信,篡改明州水师的战报,将蓝夷突袭渔村的罪责,尽数推到姚则远头上!”
章穆脸色煞白,却仍强作镇定,抓起一份伪造的“通敌书信”嘶声冷笑:“这都是伪造之物!字迹摹得再像,蓝夷的火漆岂是常人能仿制的?王大人,你莫要血口喷人!”
“正因为这火漆非常人能得,才更能证明你的罪证!”王大人劈手夺过那封书信,转身对着殿门举起,“诸公请看!这信纸是工部特供的云纹笺,遇光会浮现青蛛网纹,此乃去年万寿节陛下御赐给章穆之物,全朝唯他一人可用!章相,你敢说这信纸不是你的?”
日光透过大殿的高窗,照在信纸上,果然浮现出细密的青蛛网纹。章穆猛地后退一步,官靴不小心踩住了自己曳地的袍角,险些摔倒,脸上的血色瞬间褪得一干二净。
景和帝俯身拾起魏庸的供词,纸页边缘还沾着牢饭的油渍和干涸的泪痕。他逐字逐句地看着,手指在“章穆指使”四字上重重按了按,突然抬头盯住章穆,语气冰冷如铁:“朕记得,当年是你力荐魏庸任明州知府,说他‘清廉如水,办事干练’。如今看来,你举荐的好官,倒是与你沆瀣一气,狼狈为奸!”
“陛下明鉴!此乃魏庸怀恨在心,故意栽赃陷害!臣冤枉啊!”章穆喉结滚动,目光慌乱地扫过殿中武将行列,试图寻找一丝支援。人群中,一位曾受过他恩惠的参将下意识地按住了剑柄,却在景和帝凌厉的目光下,又缓缓松开。
王大人突然跪地叩首,额头重重磕在金砖上,发出沉闷的声响:“陛下!臣恳请传召蓝夷使馆的译官!章穆与夷人往来的书信,皆经译官之手誊写,译官可为证!若有半句虚言,臣愿以项上人头担保!”
景和帝的指节在龙案上重重叩击,一下,两下,三下……每一声都像敲在众人心头。他突然抓起案上的和田玉镇纸,猛地砸向章穆:“你还有何话可说?!”
镇纸擦过章穆的紫金冠,重重落在金砖上,碎裂成数块。殿梁上的宿鸟被惊得扑棱棱飞起,撞得梁木发出细微的声响。
“来人!”景和帝的声音劈开殿内的沉寂,带着雷霆之怒,“将章穆剥去冠带,打入囚车,游街三日,再关入天牢严加审讯!所有与他牵连之人,一律缉拿归案,查抄家产!”
侍卫们应声上前,铁甲碰撞声铿锵有力。章穆挣扎着想要辩解,却被侍卫死死按住,官袍在拉扯中撕裂,发出刺耳的脆响。王大人俯身拾起散落的证据,逐一理齐皱褶,那模样,像是在收拾一场鏖战后的残旗,每一份证据,都承载着姚则远蒙冤的日日夜夜。
退朝的鼓声在宫城中回荡,景和帝单独留下了王大人。御案已被收拾干净,只留下伊州将军庞德送来的请功奏章。晨光透过窗棂,照在奏章上,庞德那遒劲的字迹力透纸背,详细记述了姚则远在西疆开渠引水、安抚部落、平定旱灾的功绩。
“姚则远现在到了何处?”景和帝指尖划过奏章上“单骑定边,民心所向”八个字,语气中带着几分悔意。
“回陛下,前日收到的信报说,姚大人已过兰州,再有十日左右便可抵达京城。”王大人躬身回话,眼角余光瞥见御案上那方碎裂的玉镇纸,心中清楚,陛下对姚则远的冤屈,已有了定论。
皇帝的指尖在“单骑定边”四字上反复摩挲,朱砂批注的“准奏”二字墨迹未干。窗外忽然传来囚车轱辘碾过御街的吱嘎声,混着百姓们愤怒的喧哗和投掷秽物的声响——那是章穆的囚车正在游街。
“拟旨。”景和帝突然扯过案上的空白黄绢,语气坚定,“八百里加急送往兰州!着姚则远即刻改道,不必回京述职,直接总领东南水师,节制沿海各州府兵马,抗夷御敌,便宜行事!凡阻挠者,先斩后奏!”
王大人躬身接过黄绢,袖中不慎漏出半截图纸,正是姚则远当年亲绘的东南沿海布防图。图纸边缘已有些磨损,却依旧能看清上面密密麻麻的标注,每一处港口、每一道暗礁、每一座炮台位置,都记得清清楚楚。
“臣这就去拟旨,即刻派人送出!”王大人捧着黄绢,心中涌起一阵激动。他知道,姚则远的冤屈终于得以洗刷,而东南沿海的百姓,也终于等来了能救他们于水火的人。
走出大殿,晨雾早已散尽,阳光洒满宫城。王大人望着远处天际,仿佛已经看到姚则远率领水师,驰骋在东南海疆,将蓝夷舰队打得落花流水的场景。他加快脚步,心中只有一个念头:快些,再快些,让这道圣旨早日送到姚则远手中,让他早日奔赴抗夷前线,还大炎海疆一片安宁。
而此时,远在兰州的姚则远,刚结束与当地官员关于西疆水利后续事宜的商议。他站在驿站的窗前,望着向西延伸的官道,心中还在惦记着伊州的渠水是否通畅,部落的百姓是否能顺利种上沙棘麦。他不知道,京城的风云早已变幻,一场为他洗刷冤屈的风暴已然落幕,而一份承载着国家重任的圣旨,正在快马加鞭,向他赶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