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82章 匆匆而逝的这些年(下)
第582章 匆匆而逝的这些年(下) (第1/2页)天下很大,江湖很远,水梁山里拼得你死我活,反应到整个南州府,到中州城,一点儿声音都没有,人们在尽心尽力的做着自己该做的事情,匆忙勤劳的一天从未改变过,也许会在很长一段时间后才会从南边底下的商人口中传来,随后经过说书人改编,便又是一桩酣畅淋漓的江湖美谈了,于此时的人们来说,更多的还是关注如今的时局,这才是影响着他们生活的事情。
北地,入夏以后,秦军又开始了猛攻,能传下来的消息,大概是顾铁心这疯子带着虎豹骑卷杀了好些个魏国边线的村子,里头百姓惨遭无情屠戮,浮尸百里,更有传闻说,虎豹骑豢养的凶兽每日必须以肉为食,练其嗜血本性。
而这些老百姓就刚好成为了这些凶兽的饲料,真相如何鲜有人知,不过,这道消息流入中州以后,相信的人非常多。
最为主要的,是在整个大秦之中,顾铁心的名声在江湖上简直臭名昭著,凡是说到她的名字,言语间都是要吐口水,露出鄙夷的,她的称号就是因残忍无情而得名,是反秦联盟口诛笔伐的主要对象之一。
甚至是关注时局的普通人们,对于顾铁心的做法都是极为反感,杀害手无寸铁的百姓,那都是穷凶极恶之徒才会做的事,哪怕是被官府布下明文海捕的朝廷重犯,也极少会在逃亡中没有目的杀害平民。
所以当此事传出,民间多是群情激奋,呼声还是不小的,文人墨客与江湖游侠比较钟爱家国的宏大叙事,当然,这种愤慨和不满多是来自中产层面的家庭,稍微能够吃饱以后,想的东西就开始变多了。
更为上层的人士并不在乎,而身为底层的百姓,没时间打听与思考这些东西,忙碌在市井之中,对这些所谓的战事看法心里有的感觉不多,更让他们在乎的事,是明天和后天能吃啥,能赚多少个铜板。
除了顾铁心屠杀平民一事,叫人值得关注的是,随着朝廷对北方战事投入的人力与物力,法家的律令才算是第一次进入中州城这边人们的视野。
即兵农合一,执行国人当兵,野人务农的制度,凡起徒役,毋过家一人,即每家抽一人为正卒其余为羡卒,目前来看,秦国的军队还是没能啃下魏国这块硬骨头,若是今年还打不下来,那明年的战争规模估计要扩大了,打破限制,强制征发庶民就是迟早的事情。
各式各样的小道消息,传闻,在李幼白回到中州以后,慢慢钻入她的耳朵里,思考一阵后无法得出结论,倒是能想到,要是届时朝廷下来抓人充军,那可就是很恐怖的事了,此令一出,别说庶民,连像苏家这种高门大户都容易受到影响,不过和别无选择的百姓比起来,能够作用的空间还是不小的。
打仗,肯定是没有背景的老百姓与兵卒冲在最前面,稍有地位的人就是在背后指挥了。
回来的这些天,李幼白也没有多想这些事情,她不会再去接触战事了,之前向法正告了假,结果直接失踪了两三个月,说起来实在是太过放肆,回中州的那天,李幼白就赶紧找老熟人郭舟打听了一下监药司里头的动向。
实话说,被辞官也是无所谓的,她本来就不是很情愿留在官场里,和别人争权夺利没有必要,毕竟她都有万寿果了,不在追求这些浮于表面的东西。
见到许久不见的熟人,郭舟很是意外,李幼白随便找了个借口搪塞过去,郭舟心知双方地位不同,人家可是有着苏家皇商的背景,便道:“也无大事,就是那法正东搞西搞,如今军药一体,烦劳得很,他是没有向其他人过问李执笔的事,倒是他女儿似乎是失踪了还是什么,让我们好多人当值时好生休息了一段时间...哈!”
听起来的确没有大事,最后那一句就是郭舟的玩笑了,有个严酷一丝不苟的领导,在手底下做活简直是折磨,事事追求精细,正确,影响的不仅仅只有一批人。
通过郭舟的言语,李幼白能窥探到法正做人做事的态度,说一不二,眼里容不得沙子,军药一体,商人能够在药材上活动的方式少了很多,换做其他人都不知道要死多少次了!
“李执笔,听说你和港口的范大老板认识。”郭舟谨慎的说道。
李幼白看他一眼,点头承认了,“确实认识,你听谁说的?”
“不算是听说吧,是我自己了解到的。”
郭舟笑着回应,脸上竟是有几分讨好的味道,他随即很快解释起来:“实不相瞒,我家内人入门后寻了个活计,半月前,那头的老板说要挑一批手脚利索的到南边的工厂去,我家内人就在其中,有些远啊,倒不是钱财的问题,只是我和我内人都不愿分开,仔细打听,才知道李执笔似乎和那老板认识,所以才问问。”
李幼白听后略微感慨,从认识郭舟那会对方还年轻有朝气,成婚后又有了稳定的事做,给人的感觉不同往日了,变得老成,又变得圆滑,还有着成婚男子的小心翼翼与谨小慎微。
“原来如此,大概什么时候出发,我有时间立马帮你去说说。”李幼白笑着回应。
对方并不是什么奸邪狡诈之辈,以前她也是非常讨厌人情世故的,不过自己也在这片天地走了十几年,看得太多,世俗之事难以避免,倒没必要刻意去介怀。
“时间还算赶巧,就在中元节以前,我先谢过李执笔了!”郭舟听到李幼白一口应下,当即喜上眉梢拱手连忙道谢。
攀谈几句后向郭舟告辞,这会儿,范海琴理应还是在中州的,李幼白唤来小瓶儿,让她去打听一下范海琴的动向,顺便去军营那头找寻兵铁,断掉的剑,还是要重新修理才行,否则她寝食难安。
做好安排,李幼白穿好官袍也终于重新踏上前往监药司的路。
关于她的离开,监药司里的人并没有多少人在乎,一个世家的大公子,虽然说是林婉卿义子,没有名义上的血亲关系,但名头是有了,同时还是苏家的东床快婿,名号响亮得紧,况且还年轻,告假去玩是很多官吏都有的行为和动作,属于见怪不怪,看到她重新回来,也都是友好的打起招呼。
“李执笔,你可终于回来了!”
“李执笔可当真潇洒,你请了告假,害得我们请不了,今日下值可一定要请我们喝上一杯赔罪!”
“自然自然!”
李幼白笑着恭维过去,她这官职没有权利,可品级不低,同僚见面都会行礼,一路走回自己办公的书房,布置摆设和她离开时差不多,堆满了各种各样的文书,小册,忙碌的小吏在里头行走着,见到李幼白进入赶忙跑过来躬身行礼,被她挥挥手给打发了。
重新坐回自己的位置上,上好的熏香,纸笔,茶墨,方正的盖印与价格不菲的陈设布置,坐在期间,只要自己动动手指,盖个印,就能让手底下人拿着书信跑来跑去,叫李幼白心中生出几分为官者才有的爽利感。
“还得是当官,当大官才有感觉。”李幼白咂咂嘴。
几日以后,临近中元节,中州城里讨论战事与法家政策的氛围被节日冲淡了一些,城内城外的道观,寺庙,开始活络起来,各样的祭祀与活动,吸引着普通百姓们的目光,香烛,纸钱,在这段时间开始大卖了,白马寺,也是迎来了又一次盛况。
僧人举办举办诵经、拜忏等活动,贵族,有钱没钱的百姓都会捐钱捐物,供奉佛陀。
苏家苏老爷子带领族人祭拜先祖,祭祀活动以前,就派人过来告知李幼白,对于苏家,李幼白是没有任何归属感的,就算娶了苏尚,归根结底来说,就是一桩商业联姻而已。
祭拜别人祖宗这种事,李幼白没有诚心也就没有去,让小瓶儿向老爷子转达了意思,二房三房那边的人闻声后落下舌根,传得不好听的话过来,对此,李幼白无持无所谓的态度,不过嘛,倒是让苏武在苏家越加被孤立了。
离开数月,李幼白比较关系的还是书院这边的状况,找了个时间过去,九叔将车停在书院外头,朗朗读书声中,李幼白走下马车进去,在外头观察了会,和后世的学校比较,算是有了一定规模。
两层小楼,一楼还是原来的学生,二楼则是扩建后新招的普通世家子弟,也有拖关系送进来的农家孩子,出身是比较复杂的,书院里有厨子与新增的房间,一部分学生吃住都在此处,而这批孩子,几乎是家里不怎么待见的人,留在书院之中,也乐得个安静。
李幼白避开孩子们的目光来到后院,等了一段时间,韩非墨下课后拿着书本回来休息。
见到坐在厅堂里的李幼白,顿时一喜,快步上前作礼道:“李兄!你可终于回来了,一日不见如隔三秋。”
李幼白也笑着起身拱了拱手,打量一番韩非墨。
几个月不见,他是越发精神了,要说初次在西域码头见他时妥妥的落魄之相,后来在中州的市井当中,又是一副郁郁寡欢的读书人样子。
到现在仔细看,双目有神,身姿挺拔如松,一身朴素的书生长袍,端的是幅书生意气风发样貌,曾经出身不凡的气息在熏陶下回笼些许,让人心生重视,此时他还年轻,样貌也是极好的,彼时笑着进来与她打招呼,倒是个难得一见的俊俏书生了。
在李幼白的记忆里,生得好看的男子还是不多见,第一位定是与她熟识的龙鸣雨,第二位是那个叫雨化田的书生,只可惜差点气质,第三个便是他韩非墨了。
自己身为男人都觉得好看,那定然是足够有气质和相貌的。
“士别三日当刮目相待,韩兄如今当是志得意满了。”
李幼白笑着做了个请的手势,韩非墨寻来茶壶正想为其倒水,却被小瓶儿给拿过去了,他见状便坐到李幼白旁侧的椅子上,摇头失笑一声,“李兄说笑,些许小事尔,读圣人书悟圣人道,从未敢自满得志过,眼下是为完成李兄嘱托而高兴,仅此而已。”
“如此更是我低看李兄了。”李幼白赞叹一句后脸上的笑意收敛了些,庄重道:“今书院状况如何?”
韩非墨端起茶杯大饮一口,随后才道:“皆是按照李兄预定进行,这大班的孩子,算时间快要满一年了,若是没有问题,等最后考完事若学试通过,便算是出师了,哎,想到这到是有些不舍,时间还是太仓促了些,许多东西没能深教,医学之道不比人文之道浅薄啊。”
最后几句话大有惋惜之意,这些世家的孩子,大多数都有条规矩,到了一定时间,就该要参与到家族的生意之中,年纪虽有大有小,不过都是第一批送来的孩子,与苏家算得上深交,又是合作伙伴,彼此清楚,学上一年已经很久了。
韩非墨起初以为是教名家典籍的,后来才知道是教些药理之道,起初心里有点儿膈应,后来与李幼白相处久了,才发现曾经的自己是多么无知,又了解这些孩子的身世以后,恨不得多教一点,好让他们在家族里有立足之地。
“一年足以了,归根结底,还是利益互换,想要把书院做好,就要把名头从苏家的名号上扯开,什么都可以教一点,有用就行,圣人之理,哪怕学得再多也还是要吃饭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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