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章 沈乐:我这辈子就没吃过这种苦!
第46章 沈乐:我这辈子就没吃过这种苦! (第1/2页)于阗城怕是守不住了。
其实,别说读过历史,从后世知道结局的沈乐,就连现在的于阗守将,乃至于阗城里上上下下的将士,甚至于阗国王……
是的,于阗还是有国王的,理论上,这座城虽然有唐军驻守,行政上还是归于阗国王统治,而城内的子民也有一半是于阗本地人……
他们也知道这里怕是守不住了。甚至,就沈乐这具身体,之前得到的消息,于阗国王已经意动,颇有些倾向于回纥人;
而城里和四乡的于阗本地人,也有诸如“投向吐蕃不就好了嘛,我们为什么要为唐人打仗”这样的说法。更不用说,外部情况,也是越来越糟:
安西,北庭,一直互为犄角,并力抵挡吐蕃人的进攻。然而去年,就在去年,北庭陷落……
北庭大都护、伊西节度使、宁塞郡王曹令忠,前些年已经去世了。继任的北庭节度使杨袭古退守西州,听闻也已经战死。
现在,就快要轮到于阗了。
沈乐什么话都说不出来,只是用力点点头。将军欣慰地笑了一笑,抬手想拍他肩膀,却最终还是放了下来,转身在箱子里翻翻,捧过一本书册:
“这是到现在为止,城里还活着的所有将官、士卒及其家眷,以及城里唐人百姓的名册。你带走,交给大都护……莫要……”
莫要,让大都护忘了他们,莫要让大唐忘了他们!
沈乐奋力敬一个礼,带上书册,转身离帐。一路上,紧紧捧着书册不肯放手,却又不敢用力,唯恐把书册捏皱,唯恐手汗把封面沾湿。
这真的是太珍贵的史料文物了……
如果真的能传承到现在,能够来到文物修复工作者,历史研究者的手中,他们该如何狂喜啊!
他快步返回自己住处,在书案上小心放下书册,擦干、擦净双手,这才屏息翻开。一看之下,大失所望:
书册上一个字都没有。
或者说,整个书册朦朦胧胧,像是蒙着一层白雾。沈乐用尽目力,也没有办法透过白雾,看清楚它上面的任何字迹。
这是,记不得吗……
是这套盔甲的主人,这柄陌刀的主人,并没有看过这本书册,还是他看的时候,没穿盔甲,陌刀抑或长矛不在身边,无法传承记忆?
沈乐尝试几次失败,终于废然叹息,合上书册。
他到底还是在盔甲、陌刀传承的记忆当中,就像在一个全息游戏当中,游戏制作者没有做出来的东西,他就翻不开,看不到……
可惜,太可惜了。如果他是真的暂时穿越过去,他还能把这本书册,抄录一遍,找个合适的地方埋下来,期待它能传承到千年之后;
但是,这只是一段记忆,他
唉,走吧,走吧!走完这一段路,走到龟兹去,走到安西四镇,坚持最长的那个地方去!
沈乐整顿好东西,起身出外。和上一次一样,他召集了一队人民,连他十个人,准备停当,踏入沙漠。
莽莽黄沙扑面而来,沈乐伏在骆驼脖子后面,无声地叹了一口气:
上一次去龟兹,在这具身体的记忆当中,是十年之前。对于他来说,仿佛是几天之前,也仿佛是几个月,一两年之前?
然而此刻,不知为何,他也好,这具身体也好,都泛起了恍如隔世的感觉……
上一次,十个人走进沙漠,一个人最后走出来;
这次,十个人走进去,能有多少人走出来呢?
然而这一次沙漠之行,比上次要艰难得太多。十个人出发,不到二十里路,就遇到了吐蕃游骑,力战得脱,却已经折损了三人;
再走了一天,在泉眼附近,又遇到了一伙马匪。虽然远远射箭,射死敌方一人,己方没有折损,却伤了一头骆驼;
第三天,泉眼已经消失,不得不掘井取水。一群人轮换守夜,好容易等到黄乎乎的水填满了井口,大家才装了一半水,蓦然间,弦声鸣动!
“敌袭!”
“敌袭!!!”
这一晚他们还是挺过去了。而沈乐,解下他那条消失了一半金带銙的腰带,在腰带背后,郑重的连续刻了几刀。
左边一刀,一个伙伴永远留在了这里;
右边三刀,横,竖,横,敌人丢下了三具尸体……
他不会忘记。
永远,不会,忘记!
第四天,一切平安;
第五天,又没有找到泉眼,必须继续掘水;
第六天,遇见了一伙沙盗,但是没有打起来,沈乐用一枚大唐天子赏赐的金带銙,向他们购买了五皮囊水,和一袋肉干;
第七天,又一场战斗,他们失去了所有的骆驼;
第十天,沈乐失去了最后一个伙伴……
又只剩下他一个人了。沈乐已经扔掉了裙甲和胫甲,扔掉了护膊,将背心式的铁甲铺在沙面上,用皮绳拉着,裹着水囊一步步向前。
还有一半的距离,还有至少一半的距离,而这具身体,也远不是十年前的壮年,武力值也下降了非常多……
但是他一定要走出去,他还能走,他还挥得动陌刀!!!
走!
走!
走!
他奋力抬起右腿,踩进沙堆。柔软的沙子立刻向两侧退开,把他的鞋底,鞋面,乃至半截小腿,全都吞没进去。
沈乐耐心等待片刻,直到右腿不再下陷,这才身体前倾,双手握住长矛,努力往下插。
用右腿往下蹬、双手撑住长矛的反震力,带动左腿从沙层里拔出——
好!
又走了一步!
继续!再走——七八十步,应该就能到这个沙丘顶端,就可以滑下去了!
沈乐感觉,这辈子从来没有吃过这样的苦。现实当中都不谈了,到他能进沙漠的时候,他甚至已经可以自如飞行;
而在铁甲带来的梦境当中,哪怕是上一次,他也没有失去自己的坐骑,也不至于,需要徒步走过这漫漫沙漠……
皮靴早就磨破了。砂砾毫不吝啬地从大脚趾处,从小趾处,从每一个破洞里灌进皮靴,再随着抬脚的动作从皮靴内部流出来。
一出一入,再加上踩下去、抬起来的动作,不知道多少砂砾磨在皮肤上,刺痛着已经打了水泡的脚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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