OF3-EP2：金牛（2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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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探讨真正的自由之前，先要认识到自己始终是无形的“全人类”不可分割的一部分，一切存在都源于此。】——杰克·格兰杰，2045年。
……
“时间过得真快啊，转眼间这就已经是你们来到木星圈的第8个年头了。”虽然每隔2年才短暂地苏醒一段时间、稍后又回归冷冻休眠状态的马尔科姆·格兰杰在木星圈真正经历的时间只有其他人的十几分之一，这并不会妨碍记忆愈发模糊的他同斯凯·艾克利普斯感慨时光飞逝。“当初你是怎么说的？让我想想……要做好花上至少20年时间在木星圈建造各种基础设施的准备，好像是这个说法。现在看来，你有点过于悲观了，朋友。”
“是你过于乐观了，格兰杰先生。”继承了恩特诺尔·阿兰·雷那堪与舒亨伯格比肩之聪明才智的深绿发拟变革者不失优雅地对又一次从冷冻休眠中苏醒不久的同伴说，建造真正的太阳炉需要部署在木星圈的大量基础设施和些许运气。“在对于GN粒子的早期研究已经取得令人满意的突破性进展之后，阻碍我们尽快建造太阳炉的主要因素就只剩下了两点。运气好的话，寻找拓扑缺陷的工作可以在短时间内完成，但建造基础设施所需的人员、资源和技术却不是可以靠运气换到的。”
这是远在木星圈的【欧罗巴】科考团队必须始终对地球上的局势保持警惕的原因之一。无论地球总体上处于和平还是战乱之中，一切不利于天人组织和木星圈科考团队秘密向木星圈转移人员和物资的因素都会影响建造太阳炉的进度，UNION与人革联爆发战争期间，被忙于投入全面战争的资助者遗忘在木星圈的【欧罗巴】科考团队险些弹尽粮绝，不得不依赖那些受到天人组织暗中摆布的航天公司资助以渡过难关；眼下，两大国家群的战事陷入僵持，双方即将举行和谈的传言已蔓延到世界各地——数年来几乎不受UNION监管而自得其乐地进行着科研工作的科考团队又不得不应对新的麻烦。
全力以赴地支持各自的祖国把战争进行下去的监察者们显然并不愿意看到这样的结果。与此同时，那些秉持着先人初心、希望其他监察者能够抛却国家、族群、信仰分歧的理想主义者却也不愿见到战争这么快地结束：地球处于一定程度的混乱之中又没混乱到一切秩序纷纷瓦解的地步，更有利于【欧罗巴】科考团队和潜藏在其中的天人组织成员（大部分都是拟变革者）悄无声息地完成建造太阳炉的工作。
看在上帝的份上，同样关心地球局势的老格兰杰却不那么愿意插手地月圈的乱局。他仍不确定自己在已经了解到【未来】的基础上所做的选择和决定是否会影响到24世纪，又或者那样的未来本就包括他即将自作多情地采取的一系列行动。然而，参与木星圈科考工作和直接投身于三大国家群的明争暗斗之中带来的影响不可同日而语，这是马尔科姆·格兰杰选择了在与地球争端直接相关的敏感问题上保持沉默的原因之一。
“斯凯·艾克利普斯，特别搜索队伍即将返回，请前往发射中心待命。”摆在房间里充当固定摆件的哈罗恰好开口了。
“我们走吧，也许他们两个这回取得了些重要进展。”斯凯·艾克利普斯打算亲自去迎接蒂莫西和格雷格，而老格兰杰也没有对以自己为原型的拟变革者又一次从【远征】中归来的壮举不闻不问的理由。半路上，绿发的拟变革者突然又和老格兰杰谈起了地球上的事，他最近似乎格外关心UNION和人革联之间的纠纷。“我通过VEDA得知了一些危险的消息……有人建议，人为地把两大国家群之间的战争维持下去。”
“不可助长这种歪风邪气，斯凯·艾克利普斯。是谁以这样危险的言论挑战我们的底线？”老格兰杰当即援引天人组织的宗旨和舒亨伯格的理想来回击这等荒谬的念头，“为根除一切冲突、让人类结束一切内耗从而更快地迈向太空而建立的组织如果为了达成目标而不择手段，就和舒亨伯格所厌恶的那些以冠冕堂皇的高尚口号发动战争的家伙没什么区别了。”
“这不是你的想法，格兰杰先生。”走在前面的斯凯·艾克利普斯轻轻一笑，没有从老格兰杰的驳斥中感受到半点个人情绪的他偏要对方说出些脱离刻板原则的个人意见。“深究武力介入地球上一切武装冲突这一行为的本质，其根本依旧是以暴制暴。不必再重复那些空泛的原则了，我想知道的是您的个人观点。”
“那当然是……我们等回来再谈吧。”迅速靠近发射中心的老格兰杰找了个借口，暂时逃过了斯凯·艾克利普斯的诘问。附近实在人多眼杂，走廊中那些与他们擦身而过的科研人员若是听清了他们的对话，可不会心安理得地以为这只是两个无聊的科研人员正在创作幻想文学。毕竟，【欧罗巴】木星科考团队中安插有UNION（也许还包括其他国家）派遣的情报人员是斯凯·艾克利普斯等人早就料到的事。“说真的，我不懂政治，我感兴趣的是高效管理一切事物运作的……艺术。”
抵达发射中心的两人没料到前方围着一堵人墙，墙体的另一侧还隐约传来叫骂和嘶吼声。好奇的老格兰杰快步赶上前去，挤进人群中，只见还没来得及换下宇航服的蒂莫西和格雷戈里正扭打在一起、场面相当热闹。
“真是见鬼……这两个家伙要胡闹到什么时候？”比老格兰杰稍慢一些的斯凯·艾克利普斯马上调动旁边的发射中心工作人员将两人拉开，他本人也以身作则地上前、一左一右地用双手分别准确地抓住了两人互信挥向对方的拳头。“……都安静！给我听好了，下次在驾驶宇宙飞船出航期间打架斗殴、罔顾科考任务者，一律剥夺驾驶资格至少两个月！把他们带走！”
“这不关我的事，斯凯·艾克利普斯。是蒂姆这个蠢货非要在探测器失灵的时候用力砸它一下，结果把设备给砸坏了。”面无血色的格雷格听说自己也要受罚，连忙向斯凯·艾克利普斯和老格兰杰申辩，希望二人能明辨是非。见两人都面无表情，气愤不已的他又转向了还嬉皮笑脸地躺在地上的同类，怒斥起对方的失职。“你……你砸它做什么！？万一修不好，我们要怎么在木星圈补充设备？”
“我分明看到手册上写了在仪器暂时失灵的时候就先——”
“那手册是给你我这种人看的吗？我们可是——”格雷格的话说到一半就没了下文，他当然还没有情绪失控到当众把拟变革者的秘密向在场所有人公开的程度。“……是专业人士，怎么能只管遵照堪比占星术的迷信经验方案行事？不管你要怎么狡辩，责任全在你。”
“都给老子闭嘴！！！”忍了有一段时间的老格兰杰毫无征兆地咆哮了起来。他可以无视其他科考人员那些将两名拟变革者指认为自己私生子的谣言，但倘若这两人的一举一动都会影响到他的声誉以及在科考团队中本就几乎不存在的影响力，他就不得不拿出【家长】的气度来认真管教一下两名拟变革者了。“再这么继续胡说八道、互相推卸责任，我把你们两个一起打包送进木星参加木星一日游。别留在这丢人了，走吧。”
不知为何，转身打算和斯凯·艾克利普斯一起离开闹剧发生地的马尔科姆·格兰杰似乎看到同伴眼中一闪而过的笑意，那紧绷着的嘴角也仿佛正在强忍着随时会喷薄而出的笑容。不会给老格兰杰机会以确认猜想的绿发拟变革者再次上前，对结束了争执的两名同类说了些安慰的话，又告诉人群尽快散去，这才去追赶老格兰杰的脚步。
在返回模拟中心的途中，斯凯·艾克利普斯向同伴解释说，对于蒂莫西·格兰杰和格雷戈里·格兰杰的处置措施并不完全是处罚。过去的2年间，两人频繁地驾驶宇宙飞船外出寻找木星附近宇宙空间存在的拓扑缺陷空间结构，但始终一无所获。对两名拟变革者每一次飞行的全过程进行了全方位监控和分析的斯凯·艾克利普斯认为，主要问题出在这两个可能具有天赋的家伙对脑量子波的运用相当不熟练、粗糙得令他不忍直视上。因此，资格更老一些的绿发拟变革者决定趁老格兰杰苏醒期间把两人看管起来、进行与脑量子波有关的集中训练。
“呃，我可以申请去外面逛逛吗？”蒂莫西显然并不打算安分守己地接受斯凯·艾克利普斯的安排，他继续小声对不打算轻易改变主意的同类说，在太空中训练使用脑量子波肯定更有效些，“再说，这地方对我们而言算不上多么安全。”
“我为你们安排了特殊的房间，稍后会带领你们去参观的。”看来蒂姆的花言巧语并不能影响斯凯·艾克利普斯的决定，“格雷格，你也一样。在日常工作方面，你比蒂姆认真得多，这是马尔科姆也认可的。但是，你对脑量子波的运用则比不上蒂姆。”
“那他就更没有理由连着我一起处罚了。”然而，浅绿发的拟变革者似乎完全没听到斯凯·艾克利普斯对【处罚】本质的解释，他依旧向对方抱怨说，爱护科考团队仪器和财产的自己不应该和蒂莫西得到相同的处理，“让这个笨手笨脚、只有和女科研人员混在一起的时候才会变得格外灵活的家伙远离危险工作当然是好事，可我离开了就意味着别人的负担加重了。”
“正因为马尔科姆看重你，他才更不能容忍你像个流氓一样在发射中心和蒂姆打得难解难分。”斯凯·艾克利普斯惊讶于格雷格仍对老格兰杰一视同仁的处理措施感到强烈不满，他本以为被马尔科姆·格兰杰认为更适合科考团队工作的格雷格能很快摆脱不必要的负面情绪困扰，“你们两个又不是没听说过那些传言……行了，少说几句，免得惹他生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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