OF3-EP2：金牛（20）

OF3-EP2：金牛（20） (第2/2页)

跟在老格兰杰身后不远处的斯凯·艾克利普斯带着两名拟变革者返回了模拟中心，先提起了脑量子波训练一事，而后又把话题引回了老格兰杰不愿谈起的地球事务上。
　　
　　对此感到有些头疼的老格兰杰实在不愿意发表什么高论，他担心自己的意见直接打破天人组织内部的脆弱平衡。几十年来，名义上秉持着同一个理念的天人组织内部早已分化出了种种意见不同的派系，尽管大部分派系的分歧仅在于手段而非目的上。类似上个平行世界的Macross-29船团居民们那样的绝对反战者强烈反对为实现舒亨伯格（和监察者集团）的理想而无所不用其极，即便他们在其他天人组织或第一监察者集团成员眼中是不折不扣的书呆子和空想家。
　　
　　尽其所能地影响着世界走向的天人组织迟早会越发沉迷用武力手段促成乐见的局面，这是因麦克尼尔的讲述而对5次太阳能战争背后隐情有所了解的老格兰杰所坚信的【未来】。问题在于，时刻怀疑自己一举一动对未来影响的他仍有所顾虑，并担忧自己的行为反而阴差阳错地拖累了正战斗在24世纪的其他战友们。
　　
　　“我把你们当自己的家人看待，你们的意见就是我的意见。”关键时刻，马尔科姆·格兰杰把难题抛给了面面相觑的两名拟变革者，“据说，UNION和人革联很快就要进行停战谈判了。如果战争结束，UNION的监视就会全面回归木星圈，而且他们还极有可能在研究工作进行到一半时突然派人接管研究设施……进而夺取我们现存的全部研究成果。我的模拟结果也支持这一假设：既然我们甚至做不到只用可靠内部人士完成计划——更别说就算这么做也不见得有用——UNION迟早会意识到我们究竟在木星圈【考察】了些什么。”
　　
　　伊奥利亚·舒亨伯格昔日的同路人果然个狡猾的家伙，斯凯·艾克利普斯有些感慨地想着。在本该发表观点时只管援引舒亨伯格的原则，又在向他人转述消息时添油加醋地附带了大量足以诱导别人按照自己的想法考虑的信息——却偏偏不肯用自己的尊口直接说出哪怕最简单的支持或反对言论。但是，或许也正是这样巧妙地不轻易得罪任何人的马尔科姆·格兰杰得以承担起天人组织早期的建立和管理工作、将上百名科学家和工程师以及全球各地的数百名权贵团结在舒亨伯格计划的旗帜之下。如今天人组织和第一监察者集团内部的严重分歧，正是先行者们当年意见不合的遗产，而老格兰杰却实现了斯凯·艾克利普斯也不敢轻易设想的事业。
　　
　　“太阳炉早一天问世，世界就能早一天迎来永久和平。”格雷格打起精神，试图争取老格兰杰对他的豁免，“不必为此担心过头，伙计们。我们所承担的罪责，和日后那些将要履行武力介入纷争这一使命的未曾谋面的晚辈们相比，也许不值一提。然而，既然有不同派系的监察者坚信自己的祖国有权率先统一全球而推动UNION和人革联爆发战争的先例，我们必须谨慎地考虑他们的立场……以及可能对计划形成的阻碍。”
　　
　　“这不是什么严重问题，格雷格。迄今为止，天人组织可谓对军事一窍不通、主要依靠监察者们来间接影响世界各国的决策以及世界局势的走向。”金发的拟变革者不假思索地把格雷格的疑惑踢了回去，“……如果以现在的局势有利于测试未来的武装干预行动为由提出动议，他们也就无话可说了吧？没有真正接触过女人、只靠夸夸其谈卖弄形象的家伙，到了实战的时候就要露出原形的。我不相信那些不缺女人的家伙不明白这样简单的基本原理。”
　　
　　“其实，我们在创立监察者集团的时候，原则上要求尽可能确保不同群体的比例较为平衡……”老格兰杰有些软弱无力地辩解说，这些所谓的原则早已伴随着权贵们对干预继承权的不满而烟消云散了。他没有意识到自己的插话引来了格雷格有些埋怨的目光。“……没什么，就是想让你知道。”
　　
　　“我看出来了，你们两个的想法确实和马尔科姆一样。”斯凯·艾克利普斯没兴趣戳破老格兰杰的心思，身为拟变革者的他也并不真正在乎人类之间的那些规则。“不过，提前部署武装干预部队是行不通的，这行动必须以其他名义进行。格兰杰先生，麻烦你了，也许你可以在情境模拟中找到较为合适的方案。”
　　
　　“当然，这是我的职责所在。”老格兰杰也有兴趣探索以他所了解的方式干预世界各地冲突给世界局势带来的影响。若是团队以后在其他平行世界需要用类似的方案不为人知地介入纷争或树立更容易吸引火力的靶子，他大可以将此次的经验活用于下一次。“那要把他们进行脑量子波训练的时间安排好，我们的时间可能有些紧张。”
　　
　　“不必担心，格兰杰先生。这次的训练和针对另一个方案的初期探索工作是同步进行的。”深绿发的拟变革者谈起了蒂莫西和格雷格的奇思妙想，“用超大规模的多人线上互动程序把模拟系统的外部接口伪装好，的确是个好主意，而且说不定能为我们创造相对独立的资金来源。”
　　
　　“……但是地球上还在打仗——”
　　
　　“战争结束后，我们就可以尝试开展这项行动了。要做好两手准备，格兰杰先生。”说罢，斯凯·艾克利普斯大方地邀请老格兰杰去参观他不久前准备好的脑量子波训练中心，“……您一定得来看看，说不定您在参观之后能产生些新的点子。”
　　
　　斯凯·艾克利普斯所说的脑量子波训练中心并不在老格兰杰所熟悉的【欧罗巴】舱室内，而设立于不久前扩建的新功能区之中。得益于太空开发企业对科考项目的支持，科考团队在最近几年里一直在缓慢地扩建【欧罗巴】的主要科研中心，然而即便是目前已得到大规模扩张的太空设施距离斯凯·艾克利普斯所设想的工厂卫星也相去甚远，况且绿发的拟变革者初步估计建造太阳炉需要多个庞大的工厂卫星。
　　
　　新功能区的走廊比内侧的原有区域宽敞了许多，更贴近办公场所而非旧式太空站的内壁装饰也使得老格兰杰总算得以走出自己正在负责维修下水道或潜艇的幻觉。众人来到了挂着【液态金属冷却剂测试中心】牌子的舱室前，那快速扫描了斯凯·艾克利普斯面部特征的大门干脆利落地开启了。这里储存着许多名义上服务于新型核反应堆的液态金属，而只有斯凯·艾克利普斯才知道这房间的真实用途。
　　
　　绿发的拟变革者向着房间中的全息投影屏幕伸出右手、点击了几个按钮，一根粗大的试管便从房间中央位置缓缓升起，其中保存着些许色泽黯淡的液态金属。老格兰杰马上认出它正是蒂莫西和格雷格2年前在木星大气内探索时取回的意外收获，但还没等他向斯凯·艾克利普斯追问对方收走了这东西后都做了些什么，身后的两名拟变革者忽然跪倒在地、不约而同地发出了尖叫。
　　
　　“果然……对你们而言，接触它还为时过早了。”斯凯·艾克利普斯示意老格兰杰保持冷静，他双眼虹膜上的彩虹色以惊人的速度旋转着、几乎使他的双眼完全融化在一片浑浊的白色之中。“不必怀疑你的眼睛，格兰杰先生。你所见到的，是人类历史上所接触的第一种……外星生命。”
　　
　　“喂，你不是保证想办法让它变得不那么暴躁吗？”老格兰杰心里又多出了许多疑问，但以他为原型的两名拟变革者所掌握的情报也没比他多出许多。率先摆脱老格兰杰所看不见的某种力量纠缠的格雷格直起身，责怪斯凯·艾克利普斯没有在他们抵达之前确保一切都在控制之中。“我简直不敢轻易在和这东西共处的时候启用脑量子波，可它还是无孔不入地试图向我脑袋里灌输点什么。”
　　
　　“我前后花了差不多两年时间才终于让它稳定下来。”深绿发的拟变革者没有为同类的受挫而大惊小怪，仿佛他早已经历过类似的挫折了，“长话短说，格兰杰先生。这是一种存在形式与我们已知的所有生命都不同的外星生命，它们和外界的交流方式与脑量子波十分类似。”
　　
　　“那它们很可能具有某种集体意识。”老格兰杰马上联想到了伐折罗，那些他已无缘见到的神奇生命是上个平行世界之中交流方式最接近眼前这种不知名的外星液态金属生命的宇宙生物。他没有过问斯凯·艾克利普斯长期不将此事告知他人的理由，除了保密之外，正在试管内不断自行变形的液态金属本身的潜在危险性也值得深思。“……和我设想的一样吗？”
　　
　　“毫不夸张地说，您的猜想相当接近真相。此外，这种外星生命对于不同文明接触的方式存在相当的……误解。我可以【说服】缺乏能量而几乎休眠的这一部分与我们保持和平共处，但它们那些还在路上的同类就不一定能轻易接受新观念了。”说着，斯凯·艾克利普斯又转向两名还处在震惊中的拟变革者，以前所未有的严肃语气告诉两人，舒亨伯格计划乃至整个人类文明即将面临前所未有的考验。“先不说那些过于遥远的事了……你们接下来的任务，就是善用它的【类脑量子波】强入侵性培养你们对脑量子波的灵活运用。”
　　
　　“要是做不到呢？”双腿发软的金发拟变革者战战兢兢地反问着。
　　
　　“……绝对不能让它发现VEDA。所以，我会把你们当场销毁。”斯凯·艾克利普斯挤出了令两名同伴看了都要做噩梦的僵硬笑容，“不过，事态肯定不会发展到那一步的，对吧？嗯？你们还在等什么呢？”
　　
　　TB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