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归客

归客 (第1/2页)

南乔在两个月后暂时回到了这个家。回来的那天,是深冬里一个难得有太阳的午后。阳光透过窗棂,在冰冷的地板上切割出几块暖黄的光斑,却驱不散屋里那股子浸入骨髓的寒。
  
  苏予锦正对着电脑,目不转睛的,盯着招聘网站。生怕错个了每一条招聘信息。米豆在角落里的小书桌上安静地画画,铅笔摩擦纸张发出沙沙的轻响,偶尔抬头看一眼妈妈紧绷的侧脸,又懂事地低下头去。
  
  敲门声响起时,苏予锦以为是快递。她最近为了省钱,连超市都少去,许多日常用品靠网购。她揉了揉酸胀的眼睛,起身去开门。
  
  门打开的一瞬,楼道里的穿堂风卷着室外凛冽的寒意扑进来。站在门口的,却是南乔。
  
  他瘦了许多,眼窝深陷,胡子拉碴,身上那件羽绒服显得有些空荡,还是去年冬天她给他买的那件,袖口已经有些磨损。他手里提着一个鼓囊囊的塑料袋,里面隐约露出儿童零食和玩具的包装。他的眼神躲闪,不敢与她对视,嘴角嚅动了几下,才发出干涩的声音:“予锦……我……我回来了。”对不起。
  
  苏予锦扶着门框的手指瞬间收紧,骨节泛白。血液仿佛在刹那间凝固,又猛地冲上头顶,耳中嗡嗡作响。她看着这张曾经熟悉、此刻却陌生如路人的脸,喉咙像是被什么东西死死堵住,发不出任何声音。几个月来刻意压抑的愤怒、屈辱、心寒,以及那些独自吞咽苦水、精打细算每一个铜板的日日夜夜,此刻如同汹涌的暗流,在她胸腔里剧烈翻腾。
  
  她没有立刻让他进门,也没有像过去无数次争吵后那样,试图分辨或质问。她只是站在那里,用一种极冷、极陌生的目光看着他,那目光像冰锥,刺得南乔不由自主地缩了缩肩膀。
  
  “妈妈?”米豆听到动静,从屋里跑出来,看到门口的父亲,脚步猛地顿住,小脸上先是难以置信的惊愕,随即是混杂着恐惧和一丝微弱期盼的复杂表情。他下意识地往妈妈身后躲了躲,小手紧紧攥住了苏予锦的衣角。忍不住叫了声爸爸,然后轻轻的说,爸爸你回来了,能不能不要和妈妈吵架了,妈妈难受,妈妈会哭的。你就不要惹她生气了。
  
  这个细微的动作,像一根针,扎破了南乔努力维持的平静假象。他脸上挤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弯下腰,朝米豆晃了晃手里的袋子:“米豆,看爸爸给你买什么了?有你喜欢的奥特曼,还有……”
  
  “你回来干什么?”苏予锦终于开口,声音嘶哑,平静得可怕,截断了他试图营造的亲昵假象。
  
  南乔直起身,脸上的笑容僵住,尴尬地搓了搓手。他像是下了很大决心,才抬起眼,目光游移地落在苏予锦身后的空荡客厅,那里曾经有他们的沙发、电视、餐桌,以前的幸福仿佛就在眼前,只是自己把它撕碎了。他的眼神里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震动,但很快被一种更沉重的情绪覆盖。
  
  “予锦,”他低下头,声音闷闷的,“我知道……我对不起你,对不起米豆。我……我不是人。”他顿了顿,像是在背诵预先想好的台词,“我妈她……医生说了,可能……可能就这个把月了。她糊涂的时候多,清醒的时候少,但偶尔清醒,就念叨米豆,也……也念叨你。她说……她说对不起。”
  
  他说着,眼圈竟然真的红了起来,带着浓重的鼻音:“我知道,之前是我混账,是我没处理好,让你受了天大的委屈。那些亲戚……他们乱说的,我都知道了。我不该……不该就那么一走了之,还说了那些混账话。予锦,看在夫妻一场的份上,看在我妈……她时日无多的份上,我们……我们能不能重新开始?好好过日子,行吗?给米豆一个完整的家。”有时候我也没办法,也无能为力,当初的情况。也只能这样了,总不能把她继续留在这里,让你们继续生活。只有带她回老家,在老家落叶归根。
  
  他抬起头,恳切地望着苏予锦,又试图去看她身后的米豆:“米豆,爸爸知道错了,爸爸以后天天陪着你,好不好?”
  
  阳光偏移,光斑从地板上移开,屋里重新陷入一种灰蒙蒙的冷清。苏予锦听着他这番话,每一个字都像冰雹砸在心坎上。道歉?因为婆婆时日无多?因为亲戚压力?还是因为……他独自面对那个烂摊子感到了疲惫和恐惧?还是良心发现,还是舍不得当初的感情。………
  
  这几个月他去老家?老家多少年没人住了?他有没有想过,身无分文的她和年幼的米豆,是怎么活下来的?有没有在某个深夜,想起过儿子的笑脸?有没有一丝愧疚,不是为了他母亲,而是为了他对妻儿毫不留情的抛弃和污蔑?
  
  没有。他现在的歉意,听起来更像是一种权衡后的选择,一种带着道德绑架的回归请求。
  
  苏予锦感到一阵尖锐的讽刺和更深的寒意。她几乎要冷笑出声,质问他,撕破他这虚伪的温情面纱。她甚至想抓起手边任何能触及的东西,狠狠砸过去,把积攒了几个月的恨与痛全部发泄出来。
  
  可是,她的目光,终究还是落在了紧紧抓着自己衣角、身体微微发抖的米豆身上。
  
  孩子仰着小脸,看看爸爸,又看看妈妈,大眼睛里蓄满了泪水,却倔强地咬着嘴唇不让它掉下来。那眼神里有害怕,有困惑,还有一丝连他自己可能都不明白的、对“爸爸”这个称呼所代表的温暖港湾的本能渴望。这几个月,米豆从未主动提起要爸爸,但他夜里惊醒的次数,他画画时总是不自觉画出的“三个人”,他听到别的小朋友喊爸爸时瞬间黯淡下去的眼神……苏予锦全都看在眼里,痛在心里。
  
  完整的家。这对一个孩子来说,是多么具有诱惑力的幻象。哪怕这个“完整”曾经布满裂痕,充满痛苦。
  
  南乔似乎捕捉到了她目光的松动,上前一步,语气更加急切恳切:“予锦,我发誓,以后我一定改。工资卡交给你,家里的事你说了算。我妈那边……等她……等她走了,我们就再也没负担了。我们好好过,把欠米豆的,都补回来,行吗?”
  
  他把手里的塑料袋又往前递了递,里面的玩具包装哗啦作响。米豆的目光被吸引过去,落在那个崭新的奥特曼盒子上,随即又飞快地移开,重新紧紧盯住妈妈的脸。
  
  苏予锦闭上了眼睛。胸口的剧痛几乎让她窒息。脑海中闪过父亲出院时担忧的眼神,闪过哥哥苏予安愤怒的咆哮,闪过自己深夜对着账单和招聘网站流泪的绝望,闪过米豆懂事地说“妈妈太贵了我们不买”时的心酸……
  
  还有,南乔母亲那张在家族群里憔悴的侧影,以及那句冰冷刺骨的“媳妇打婆婆”。
  
  恨吗?恨。能原谅吗?不能。
  
  可是,心软吗?为了怀里这个瑟瑟发抖、渴望父爱又害怕再次受伤的小小人儿,她的心,像被钝刀反复割锯,终是软了一角。不是原谅南乔,也不是相信他空洞的承诺,而是……她不忍心,亲手掐灭米豆眼中那一点点微弱的光。
  
  她睁开眼,眼底是一片深不见底的疲惫与荒凉。她没有看南乔,只是缓缓地,极其缓慢地,侧开了身,让出了门口的空间。这个动作没有任何欢迎的意味,更像是一种无力抵抗后的默许,一种为了孩子而做出的、屈辱的妥协。
  
  “……进来吧。”她的声音轻得像一声叹息,飘散在寒冷的空气里。
  
  南乔如蒙大赦,赶紧弯腰进屋,脸上挤出讨好的笑,想把袋子递给米豆。米豆却猛地往后一缩,整个人几乎贴在了苏予锦腿上。
  
  苏予锦伸出手,轻轻抚摸着儿子柔软的头发,目光越过南乔局促的身影,投向窗外那一片寂寥的冬日天空。
  
  路,好像又绕回了原点,甚至比原点更不堪。但怀里孩子的颤抖是真实的,未来的沉重也是真实的。她知道,让南乔进门,可能意味着新一轮的煎熬、猜忌和可能再次的背叛。可这一刻,作为一个母亲,她选择吞咽下所有的苦涩,为孩子留住一个名为“父亲”的虚影,哪怕它如此脆弱,如此令人心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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