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三章 京华暗涌
第一百一十三章 京华暗涌 (第1/2页)寅时三刻,京城还在沉睡。
萧景玄一行人在城南十里外的农庄落脚。这里是他在京郊的秘密据点之一,外表看起来只是个普通的庄子,实则养着二十余名暗卫,负责传递消息和紧急接应。
庄主姓吴,是个五十来岁的中年汉子,早年在军中当过斥候,后来负伤退役,被萧景玄收留。见萧景玄归来,吴庄主激动得眼圈发红,却不敢声张,只深深一揖,便将众人迎入内院。
“殿下受苦了。”吴庄主声音哽咽,“京中这几日都在传,说殿下在北疆遭了不测……”
“无妨。”萧景玄摆手,“京中情况如何?”
吴庄主压低声音:“太子那边动作频频。三日前,柔然使团进献了一株‘千年雪莲’,说是能延年益寿。陛下大喜,赏了柔然使团黄金千两。太子趁机进言,说要重赏北疆将士,实则想为赵德昌请功。”
“好个‘千年雪莲’。”萧景玄冷笑,“父皇如今一心求仙,这些方外之物最能打动他。太子倒是会投其所好。”
“还有,”吴庄主继续道,“泰王那边也不安分。前日他府上夜宴,请了吏部、户部几位侍郎,还有太原王氏的家主。宴至深夜方散,具体谈了什么不得而知,但第二日朝会上,这几人都对太子提出的‘北疆赏银’之事颇为支持。”
沈青澜在一旁听着,心中微沉。太子与泰王表面上势同水火,但在对付萧景玄这件事上,似乎有某种默契。一个在明,一个在暗,都想将这位突然崭露头角的七皇子压下去。
“宫中呢?”萧景玄问。
“宫中……”吴庄主迟疑地看了沈青澜一眼,“沈姑娘离宫这些时日,尚宫局那边是玄七大人安排的人顶着,说是染了风寒,在房中静养。但前两日,太子妃身边的嬷嬷去尚宫局查账,差点撞破。幸而那丫头机灵,装病装得像,才蒙混过去。”
沈青澜心头一紧。她私自离宫,是杀头的大罪。若被太子妃抓住把柄,不仅自己性命难保,还会牵连萧景玄。
“殿下,”她起身,“我得尽快回宫。”
“不急。”萧景玄按住她的手,“天亮了再走。吴庄主,安排一下,让青澜以采办的名义回宫。”
“是。”吴庄主领命退下。
屋里只剩下萧景玄和沈青澜两人。烛火跳跃,映着两人疲惫却坚毅的面容。
“回宫之后,万事小心。”萧景玄看着她,“太子妃王氏是太原王氏嫡女,心机深沉。她若为难你,能忍则忍,一切等我入宫再说。”
“我明白。”沈青澜点头,“殿下打算何时入宫面圣?”
“明日早朝。”萧景玄眼中寒光一闪,“我要当众呈上赵德昌通敌的证据,打太子一个措手不及。”
“可陛下他……”沈青澜欲言又止。永和帝近年沉迷丹道,朝政多交由太子处置,明日早朝,皇帝未必会临朝。
“父皇明日一定会来。”萧景玄笃定道,“我离京前,留了后手。明日早朝,会有几位老臣联名上奏,请求陛下临朝听政,商议北疆军务。事关边关安定,父皇不会不理。”
沈青澜心中稍安,却又想到另一事:“陈将军那边……”
“已传讯给孙掌柜,让他好生照料。等明日朝会之后,我立刻派人接他进京。”萧景玄顿了顿,“青澜,回宫之后,你要做一件事。”
“殿下请吩咐。”
“暗中搜集当年科举案的卷宗。”萧景玄压低声音,“我怀疑,此案与太子有关。”
沈青澜浑身一震:“殿下是说……”
“你父亲沈文渊曾任太子太傅,后因科举泄题被贬。”萧景玄分析道,“时间点很蹊跷——那一年,太子第一次主持春闱,急需培植自己的势力。而你父亲为人刚正,不肯徇私。若说太子为了排除异己,构陷于他,并非没有可能。”
沈青澜握紧拳头,指甲深深陷入掌心。这么多年,她一直相信父亲是清白的,却苦无证据。若真如萧景玄所言,太子便是沈家蒙冤的元凶!
“我会查。”她声音微颤,却异常坚定,“就算翻遍尚宫局的档案库,我也要找到线索。”
萧景玄握住她的手:“别急,慢慢来。此事牵连甚广,需从长计议。你只需留心搜集,不可打草惊蛇。”
“我明白。”
窗外传来鸡鸣,天快亮了。
吴庄主送来两套衣裳。萧景玄的是一袭玄色亲王常服,绣着四爪金龙,雍容华贵。沈青澜的则是尚宫局女官的青绿色宫装,朴素端庄。
两人各自换了衣裳,再出来时,已是天壤之别。
萧景玄头戴玉冠,腰悬玉佩,眉目间透着与生俱来的尊贵之气,哪有半分在荒漠中狼狈逃窜的模样?沈青澜梳起宫髻,插一支素银簪子,低眉顺目,又是那个谨小慎微的尚宫局女官。
“我送你到宫门外。”萧景玄道。
“不必。”沈青澜摇头,“殿下目标太大,若被人看见与我同行,恐生是非。吴庄主安排车马送我就好。”
萧景玄知她所言有理,却仍不放心:“玄七,你暗中护送,务必亲眼看着沈姑娘安全入宫。”
“是。”
马车早已备好,车上放着几筐新鲜瓜果,是尚宫局每日采办的物品。沈青澜坐进车里,掀开车帘,回望萧景玄。
晨光熹微,他立在庄门前,身姿挺拔如松。四目相对,千言万语都在这一眼中。
“保重。”他无声地做了个口型。
沈青澜点头,放下车帘。马车缓缓启动,驶向那座金碧辉煌的牢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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辰时初刻,沈青澜回到了尚宫局。
守门的太监见她从采办的马车上下来,堆着笑迎上来:“沈姑姑回来了?病可大好了?”
“劳公公挂心,好多了。”沈青澜塞过去一小块碎银,“这些时日,辛苦诸位照应。”
太监掂了掂银子,笑容更真诚了:“应该的,应该的。姑姑快进去歇着,这两日局里事务不多,您正好将养将养。”
沈青澜含笑点头,提着裙摆走进尚宫局。一路上遇到几个相熟的女官,都关切地问候她的“病情”,她一一应对,滴水不漏。
回到自己的住处——尚宫局后厢一间小小的耳房。屋里陈设简单,一床一桌一柜,窗台上摆着两盆兰草,是她从御花园折来养的,如今依然青翠。
关上门,沈青澜靠在门板上,长长舒了口气。
总算回来了。这一路生死奔波,恍如隔世。可看着这间熟悉的屋子,她又觉得,那些血雨腥风,那些大漠孤烟,都像是做了一场梦。
只有掌心因握缰绳磨出的茧子,肩背上还未完全消退的淤青,提醒她一切都是真实发生过的。
她换了身家常衣裳,打水梳洗。铜镜中映出一张清瘦的脸,眉眼间多了几分风霜,却也添了几分坚毅。
门外传来敲门声:“沈姑姑在吗?李尚宫请您过去。”
沈青澜心中一凛。李尚宫是尚宫局的主事,为人严谨,最重规矩。她“病”了这些时日,李尚宫派人来唤,怕是有所察觉。
整理好仪容,沈青澜来到前院正厅。李尚宫坐在上首,四十来岁的年纪,面容严肃,手中拿着一本账册。
“奴婢见过尚宫。”沈青澜福身行礼。
“起来吧。”李尚宫放下账册,打量着她,“听说你病了半个月,如今可大好了?”
“谢尚宫关心,已经无碍了。”
“无碍就好。”李尚宫端起茶盏,慢条斯理地抿了一口,“你是尚宫局最有才干的,掌着文书档案,本该尽心当差。可这半个月,你告病不出,局里积了不少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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