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伏杀

伏杀 (第2/2页)

正是吕蒙!
  
  一名队员深吸一口气,猛地推开舱门,手中的小型连弩对准那个背影,毫不犹豫地扣动机括!
  
  “嗤嗤嗤!”三支毒箭带着破空声,成品字形射向目标!
  
  然而,就在弩箭即将射中背影的瞬间,那“背影”突然向侧方扑倒!三支毒箭“笃笃笃”钉在了舱壁之上,箭尾微微颤动,深紫色的毒药顺着箭杆滴落,在木板上腐蚀出一个个小坑。
  
  扑倒之人就地一滚,竟是一个穿着吕蒙衣甲的草人!
  
  “中计了!撤!”突袭的队员心头一沉,厉声低喝。
  
  但已经晚了!舱室两侧的暗门猛然打开,数十名披甲执刃的江东精锐蜂拥而出,手中的长刀寒光闪烁,口中高喊:“抓刺客!”同时,楼下传来急促的脚步声和呐喊声,大批守卫已被惊动,正朝着尾楼冲来!
  
  “走水路!”阿猛低喝一声,三人毫不恋战,转身就向尾楼边缘冲去,准备跳江撤离。
  
  “想走?”一声冷喝从楼梯口传来,只见一人顶盔贯甲,手持长刀,大步走上尾楼,正是吕蒙!他眼中闪烁着怒火和嘲讽,脸上还带着未干的酒渍——显然,他刚才确实在饮酒,只是早已察觉不对,换了草人替身。
  
  “林贼果然狗急跳墙,竟派尔等鼠辈前来行刺!今日,便叫你们有来无回!”吕蒙怒喝一声,身后的亲卫们已然张弓搭箭,箭矢对准了三人,封住了跳江的路线。
  
  尾楼空间狭小,三面被围,前方是江水却被箭矢封锁,三名“夜枭”队员瞬间陷入绝境!
  
  码头方向,陈朔等人听到“飞云”号上传来的喧哗和警锣声,知道刺杀失败。他脸色一变,当机立断:“点火!制造混乱!接应他们!”
  
  队员们立刻行动起来,将早已准备好的、藏在蔬果筐下的火油罐和烟雾包点燃,用力扔向码头附近的辎重堆——那里堆放着江东军的粮草和帐篷。
  
  “轰!”火油罐爆炸,火焰瞬间升腾而起,舔舐着周围的粮草;“嗤——!”烟雾包炸开,浓密的黑烟滚滚,迅速笼罩了整个码头区!
  
  “着火了!”“有刺客!”码头区一片大乱,士兵们惊慌失措,有的扑火,有的四处搜捕刺客,秩序瞬间崩溃。
  
  “飞云”号上,吕蒙正欲下令亲卫动手,眼角余光瞥见码头方向的火光和浓烟,不由得微微分神——他没想到,刺客竟然还有接应,而且敢在水寨内纵火!
  
  就在这一刹那,三名陷入重围的“夜枭”队员中,阿猛眼中闪过一丝决绝。他猛地将身上剩下的两个烟雾包砸在地上,浓烟瞬间弥漫了尾楼平台,遮挡了亲卫们的视线。同时,他用尽全身力气,合身扑向吕蒙!
  
  “保护将军!”亲卫们大惊失色,箭矢和刀剑纷纷向阿猛招呼过去!
  
  血光迸现!阿猛身中数箭,胸前、腹部被长刀划开深深的伤口,鲜血喷涌而出,但他凭借着最后一口气,硬生生冲破了亲卫的阻拦,冲到了吕蒙身前数步之遥!
  
  他看着吕蒙惊愕的眼神,嘴角露出一丝惨烈的笑容,猛地扯开了胸前的衣甲——里面赫然绑着四个黑乎乎的陶罐,罐口的引线正在嗤嗤燃烧,冒着火星!
  
  那是林凡根据前世记忆,让工匠特制的“雷火罐”,罐内装满了火药、碎石和铁屑,威力巨大!
  
  “将军小心!”一名亲卫目眦欲裂,毫不犹豫地扑上前,将吕蒙向旁边推开!
  
  “轰隆——!!!”
  
  剧烈的爆炸声在“飞云”号尾楼响起!火光与硝烟瞬间吞没了整个平台,木屑、碎石、铁屑四溅,亲卫们的惨叫声此起彼伏!
  
  爆炸的巨响如同惊雷,冲天的火光照亮了整个三江口水寨!所有江东军士兵都停下手中的动作,惊愕地望向“飞云”号的方向,脸上写满了恐惧。
  
  码头边,陈朔等人趁乱砍断缆绳,驾驶着补给船向外冲去。同时,他们向江中扔下数枚烟雾浮筒,浮筒炸开,浓烟在江面上弥漫,阻碍了追兵的视线。
  
  “飞云”号上,爆炸的余波渐渐平息。尾楼平台被炸塌了小半,断裂的木板悬在江面上,数名亲卫倒在血泊中,生死不知。吕蒙被亲卫推开,摔在甲板上,额角撞在一根木桩上,鲜血直流,耳中嗡嗡作响,眼前阵阵发黑,但好在并未受到致命伤。而阿猛,早已在爆炸中粉身碎骨,连一具完整的尸体都未曾留下。
  
  “将军!将军!”幸存的亲卫慌忙扶起吕蒙,满脸焦急。
  
  吕蒙晃了晃脑袋,抹去眼前的血迹,看着一片狼藉的尾楼,又望向江面上正在远遁的冒烟小船,一股暴怒和羞辱直冲顶门!他身为江东名将,竟然差点被几个死士刺杀,而且还是在自家水寨的核心区域!这不仅是对他的挑衅,更是对江东军的羞辱!
  
  “追!给我追!把那些老鼠全都抓回来!碎尸万段!”吕蒙咆哮着,声音因为愤怒和烟熏而嘶哑,眼中布满了血丝。
  
  江东水军反应迅速,数十条快船解开缆绳,如同离弦之箭般冲出港口,追击那艘逃亡的补给船。江面上,一场惊心动魄的追逐战就此展开。
  
  陈朔等人驾驶的只是普通的货船,速度远不如江东军的快船。眼看追兵越来越近,船上的队员们都露出了焦急的神色。
  
  “校尉,快船要追上了!”一名队员高声喊道。
  
  陈朔回头望了一眼,只见身后的快船上火把通明,箭矢如同雨点般射来,船身已经中了数箭,摇摇欲坠。他咬牙道:“转向!去前面的险滩!”
  
  货船猛地转向,朝着前方一处暗流湍急、礁石密布的区域驶去。这里是长江中游著名的“乱石滩”,水下礁石林立,漩涡密布,大型船只根本无法驶入。
  
  “弃船!分散潜水走!按第二方案在下游河湾汇合!”陈朔下令,率先跳入冰冷的江水中。其余队员也毫不犹豫,纷纷翻身跳江,凭借着高超的水性和对水文的熟悉,钻入礁石和漩涡之间,消失不见。
  
  追击的江东快船顾忌险滩的危险,不敢深入,只能在外侧盘旋,不断放箭、投掷渔网,但最终只捞起一些漂浮的衣物碎片和船板,连一名刺客的影子都没抓到。
  
  两个时辰后,江夏水寨下游二十里一处隐蔽的河湾。这里两岸是陡峭的山崖,崖下长满了茂密的灌木,极为隐蔽。张嶷早已带着几名亲兵在此接应,他神色凝重地望着江面,手中的马鞭紧紧攥着,指节发白。
  
  终于,几道身影从水中钻了出来,艰难地爬上河岸。正是陈朔等人,他们浑身湿透,衣衫破烂,身上带着不少伤口,有的还在流血,脸上满是疲惫和狼狈。清点人数,十二人的小队,如今只剩下七人。
  
  张嶷心中一沉,快步上前,扶住摇摇欲坠的陈朔:“陈朔,情况如何?吕蒙……死了吗?”
  
  陈朔脸色苍白,嘴唇干裂,嘶哑着声音道:“校尉……我们……失手了。吕蒙未死,只是轻伤。阿猛他……用了‘雷火罐’,和敌人同归于尽了……”说到“阿猛”二字,他的声音哽咽,泪水在眼眶中打转。
  
  阿猛是小队中最年轻、最勇猛的队员,平日里与众人亲如兄弟。如今却尸骨无存,众人心中都充满了悲痛。
  
  张嶷闭上眼睛,深深吸了一口气,拳头紧握,指甲深深嵌入掌心。他早有心理准备,刺杀吕蒙这样的名将,成功率本就不高,但付出如此惨重的代价——五名队员牺牲,其中还包括阿猛这样的猛将,却未能达成主要目标,还是让他感到一阵刺骨的疼痛和无力。
  
  “但……”陈朔喘了口气,眼中突然闪过一丝异样的光芒,像是抓住了最后一根稻草,“我们也不是全无收获。混上船时,我听到江东军的士兵议论,说……说军中对下一步行动有分歧。一部分人想继续攻打江夏,另一部分人则想分兵北上,配合周都督攻打合肥。还有,在‘飞云’号附近,我们看到了几面旗帜,不是江东军的制式,护卫也穿着不同的甲胄,像是……北边来的人。”
  
  北边来的人?
  
  张嶷猛地睁开眼睛,精神一振。北边,最有可能的便是曹操的势力!是曹丕派来的使者?还是其他势力的人?这或许是个足以改变战局的重要情报!
  
  “快,随我回城,向太守禀报!”张嶷扶起陈朔,语气急促。无论刺杀是否成功,这个情报都必须立刻告知林凡。
  
  江夏太守府内,林凡正站在窗前,望着东方的天空。那里,似乎还残留着清晨爆炸的余悸,空气中隐约飘散着淡淡的硝烟味。他神色平静,但紧握的双手,却暴露了他内心的紧张。
  
  当张嶷和陈朔走进书房,禀报刺杀失败、阿猛牺牲的消息时,林凡沉默了很久。书房内一片寂静,只有窗外传来的几声鸟鸣,显得格外刺耳。
  
  良久,他缓缓转过身,眼中带着一丝疲惫,却依旧坚定:“牺牲的弟兄,按最高规格厚葬,抚恤金加倍,赡养其家人一生。阿猛……追授裨将军,其家世代由府库供养,子女入学堂,费用全免。”
  
  “是。”张嶷低头应道,心中稍安——太守没有怪罪他们,还给予了牺牲队员最高的荣誉。
  
  “陈朔和其他弟兄,记大功一次,赏黄金五十两,立刻去军医处医治,务必妥善照料。”林凡又道。
  
  “谢太守!”陈朔躬身行礼,声音带着感激。
  
  “你说,江东军内部有争论?还看到了疑似北方的使者?”林凡话锋一转,眼中重新凝聚起光芒,锐利如刀。
  
  “是,太守。”陈朔连忙答道,“我在船上听到士兵们私下议论,言辞含糊,但大致是这意思。至于北方使者,我看得不甚真切,只看到旗帜和甲胄与江东军不同,听守卫的对话,似乎是从许都来的。”
  
  许都?那便是曹丕的地盘!
  
  林凡走到舆图前,手指划过合肥、江夏、许都三地,陷入了沉思。“刺杀虽未竟全功,但也达到了部分目的。吕蒙惊怒交加,江东军士气受挫,短期内必然不敢再轻易强攻江夏。更重要的是,我们搅动了这潭水,让隐藏在水下的暗流,开始浮现出来。”
  
  他沉吟片刻,眼中闪过一丝精光,下令道:“第一,将‘江东刺客夜袭水寨,吕蒙受惊重伤’的消息放出去,多加渲染,让各方势力都知道此事。第二,文聘将军那边,水寨防御不能有丝毫松懈,反而要摆出严阵以待、随时准备反击的架势,进一步施压江东军。第三,加派十倍探子,潜入三江口,重点侦察江东军的内部动向——是否有部队调动,将领们的议事内容,还有那个北方使者的身份、目的,务必查清楚!”
  
  “末将明白!”张嶷和陈朔齐声应道。
  
  刺杀行动如同一块投入平静池塘的巨石,虽然未能直接砸中目标,却激起了层层涟漪,引发了一系列连锁反应。
  
  吕蒙遇刺未遂的消息,很快传到了合肥周瑜耳中。周瑜正在与将领们商议攻打合肥的后续计划,听闻此事后,勃然大怒,猛地一拍案几,喝道:“林凡匹夫,竟敢行此卑劣之事!”
  
  众将领也纷纷怒喝,请求立刻出兵,踏平江夏。
  
  周瑜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冷静下来。他知道,愤怒解决不了问题。林凡敢这么做,必然是有所依仗,而且江夏城防坚固,强行攻打,只会付出巨大的代价。
  
  “传令吕蒙,”周瑜眼中寒光闪烁,“第一,加强水寨戒备,彻查刺客混入的渠道,严防内部有奸细。第二,暂缓对江夏的正面强攻,改为围困和袭扰,消耗其粮草和士气。第三,查清北方使者的身份,若真是曹丕所派,务必阻止他们与江东军的任何接触!”
  
  “喏!”传令兵躬身退下。
  
  周瑜走到舆图前,望着江夏的位置,眉头紧锁。他原以为江夏是块易啃的骨头,却没想到林凡如此难缠,不仅防守严密,还敢主动出击,行刺主将。江夏这个钉子,比他预想的还要扎手。或许,他需要重新评估攻打江夏的代价和时间了。
  
  而那个“北方使者”的传言,如同一场无形的风暴,在长江两岸悄然蔓延开来。曹操的势力、孙权的江东、刘备的蜀汉,还有盘踞在江夏的林凡,各方势力都敏锐地捕捉到了这个信息,纷纷派出探子,打探虚实。
  
  有人猜测,曹丕是想与孙权结盟,共同对抗刘备;也有人说,曹丕是想挑拨孙权与林凡的关系,坐收渔翁之利;还有人认为,北方使者带来的是劝降的条件,孙权或许有投降曹魏之意。
  
  流言四起,人心浮动。
  
  江夏,这座孤悬于长江中游的城池,在经历了一次失败的致命突袭后,非但没有沉寂下去,反而因为这次行动所暴露出的复杂背景和引发的连锁反应,被卷入了更深的漩涡中心。
  
  长江水面上,战船依旧林立;城池内外,士兵们严阵以待;暗处,探子们往来穿梭,情报如同潮水般汇聚。
  
  风暴,从未远离。它只是在积蓄着更大的力量,等待着一个爆发的时刻。而江夏,便是这场风暴的中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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