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我们谈笔交易。”
第33章:“我们谈笔交易。” (第2/2页)“罗先生,请不必过度揣测。韩女士是合法商人,韩氏集团是正规企业。她不会要求你去做违法乱纪的事情,更不会对你进行人身伤害——至少,不会以你想象的那种方式。”他的语气带着一种公事公办的、令人信服的客观,“所谓‘工作’和‘规则’,主要是一些基于你昨夜行为的……补偿性条款,以及为了确保这件事能够彻底保密、不再对韩女士造成任何困扰的约束性条款。具体内容,都在这份契约草案里。”
他的手指,轻轻点了点膝盖上那份白色文件。
“至于期限,”李维的目光掠过罗梓因为紧张而攥紧的拳头,“初步设想是一年。一年之内,你需要完全遵守契约,履行你的‘义务’。一年之后,视情况,契约可以终止,或者……续约。而对你母亲的治疗支持,只要契约有效期内你严格遵守条款,就会持续进行,直至她康复,或者……不再需要。”
一年。完全遵守。义务。约束性条款。
这些词语,每一个都像是一把锁,正在缓缓扣向他的脖颈。而“母亲的治疗支持”就是悬挂在这把锁前面的、散发着诱人光芒的饵食。
“我……我需要做什么?”罗梓的声音低了下去,带着一种认命般的虚弱。他知道,自己已经在动摇。母亲的病,像一座沉重的大山,压垮了他所有的脊梁和尊严。当生的希望以这样一种魔鬼交易的方式摆在面前时,他悲哀地发现,自己可能根本没有拒绝的勇气。
“具体条款,需要你仔细阅读这份契约草案。”李维没有直接回答,而是将那份文件再次拿起来,却没有递过去,只是展示着,“里面会明确规定你的‘工作’范围,你的行为准则,你的权利和义务——虽然可能很少,以及违约的后果。我建议你,认真、逐字逐句地看。因为一旦签署,它就具有法律效力。当然,是在某些特定的、受限制的范畴内。”
法律效力。受限制的范畴。
罗梓听出了其中的潜台词。这份契约,可能游走在法律的灰色地带,甚至可能包含一些不合常理、近乎苛刻的条款,但它被精心设计过,至少在表面上,能够规避掉最直接的法律风险。而对方,显然有足够的财力和手段,确保这份契约的“效力”。
“如果我……不签呢?”罗梓抬起头,眼中还残留着一丝最后的、微弱的挣扎。
李维沉默地看着他,看了足足有五秒钟。那目光平静,却带着千钧的重量。然后,他缓缓开口,声音没有任何提高,却比刚才任何一句话都更加冰冷,更加令人绝望:
“那么,韩女士会尊重你的选择。她会立即将你留下的道歉信、相关监控记录(虽然模糊但足以佐证你的进出)、以及她本人的验伤报告和陈述,提交给警方。以韩氏集团的能量和韩女士的社会影响力,这个案子会得到最快的处理。你面临的,将是最严厉的刑事指控。而你的母亲张桂芳女士……”
他再次停顿,目光如同冰冷的刀锋,划过罗梓惨白的脸:“将失去她唯一的依靠和收入来源。第三人民医院方面,我们已经打过招呼,可以暂时‘通融’,但一旦你入狱,拖欠的医疗费将立即被追缴,后续治疗也难以为继。一个尿毒症晚期的病人,失去经济支持和亲属照料,后果如何,我想你比我更清楚。”
李维的话,像一盆掺杂着冰碴的冷水,从罗梓头顶浇下,瞬间冻僵了他最后一丝侥幸。他仿佛已经看到了母亲躺在病床上,因为无力支付费用而被停药、被赶出医院,在绝望中慢慢死去的场景。也看到了自己穿着囚服,隔着铁窗,眼睁睁看着这一切发生却无能为力的未来。
不!绝不!
他可以下地狱,但母亲不能!母亲是他活着的唯一意义,是他在这泥泞人间挣扎下去的全部动力!
最后一丝挣扎和犹豫,在李维这番冷酷直白、却又无比现实的陈述面前,彻底粉碎了。罗梓的身体晃了晃,几乎站立不稳。他伸出手,扶住了旁边瘸腿的折叠桌,指尖深深陷入廉价的木质桌面,留下几个苍白的指印。
他低下头,不敢再看李维的眼睛,也不敢再看那份白色的文件。胸腔里像是破了一个大洞,冰冷的风呼呼地往里灌,带走他最后一点温度。
他知道,自己已经没有选择了。
从昨夜他踏入那栋别墅开始,不,从更早,从他为了那五十块小费接下那单开始,他的命运就已经不由自己掌控了。现在摆在他面前的,不是好与坏的选择,而是深渊与更深的深渊之间的选择。
一个,是立刻坠入法律和道德的深渊,身败名裂,母亲惨死。
另一个,是签下一份卖身契,将自己未来一年的自由和尊严(或许更久)抵押出去,换取母亲活下去的希望。
“我……我看。”他终于听到自己的声音响起,嘶哑,微弱,却带着一种认命后的、死灰般的平静。
李维点了点头,脸上依旧没有任何多余的表情,仿佛这一切都在他的预料和掌控之中。他这才将那份一直拿在手里的、薄薄的、却重如泰山的白色文件,递了过去。
罗梓颤抖着伸出手,接过了那份文件。纸张触手微凉,光滑,带着高级纸张特有的质感。封面上空无一字,纯洁得刺眼。
他知道,一旦翻开,他就再也回不了头了。
“请坐,慢慢看。有任何疑问,可以问我。”李维的声音在耳边响起,平静得像在指导客户签署一份普通的商业合同,“但请记住,罗先生,这可能是你人生中,最重要的一次选择。也是你和你母亲,唯一可能抓住的……一线生机。”
罗梓没有坐下。他背靠着冰冷的墙壁,仿佛这样才能汲取一点支撑的力量。他低下头,目光落在手中的文件上。窗外老城区嘈杂的市声隐约传来,却仿佛隔着一层厚厚的玻璃,模糊而遥远。
这间破旧、昏暗、散发着贫穷和绝望气息的出租屋,此刻仿佛成了一个与世隔绝的法庭。而他,是唯一的被告,也是即将签下认罪书和卖身契的囚徒。
他深吸了一口气,那气息在肺叶里颤抖着,带着铁锈般的味道。然后,他用尽全身力气,翻开了那份决定他未来命运的“契约”的扉页。
李维静静地坐在对面铺着手帕的沙发上,目光平静地注视着这个即将把自己卖掉的年轻人,像一位最有耐心的猎手,等待着他的猎物,自己走进精心布置的牢笼。
交易,开始了。